陈敬智身子一歪,压低嗓门:“有。来源别问。据说那老僧不同意,但世子爷坚持,补偿么,按照面积算。”
“比照行价?”
“行价?”陈敬智嗤之以鼻,“白乐天诗云,一匹红绡半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纸。官府和买怎么会是行价?”
朱未銞顿时急得直搓大腿:“这怎么行?我有好几个铺子。”
“我也有好几个!”陈敬智叹息:“可是官府要拿走,我等有什么办法?”
朱未銞道:“你的消息未必准。世子爷这半年来从未做过仗势欺人的事儿。”
“我说老朱,你都多久没听过传闻?”陈敬智又压低声音,“南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燕王受阻,数月未进一步,南边那位又从辽东调来兵将。”
朱未銞目瞪口呆:“辽东?谁?”
“张怀远,我跟他有一面之缘,回来时听说朝廷调令已下。”
“什么?”朱未銞当真吃惊不已,燕王受阻,辽东来兵将,世子爷想些法子巧取豪夺似乎也情有可原。
“你是何意?”朱未銞问道。
陈敬智道:“请人过来,咱们聚起商议商议。”
朱未銞连忙点头:“好好好,今天我做东,咱们晚上醉仙楼。”
“成了,只要有你朱老弟在,这事就算成大半。”
陈敬智离开朱府,立刻派人四处串联。北城的王家、李家,西城张家,甚至连皇商都送了请帖。
夜色初降,数十辆马车聚停醉仙楼,从马车上下来的都是各家话事人,引得客人惊讶,他们直奔二楼雅间,进去后也不说话,各自等着。
不久朱未銞与陈敬智携手而来,进得屋内,陈敬智朝众人拱拱手,“多谢诸位捧场,今日所为何事大家都已知晓。废话不说,赶紧叫小二上菜。”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满一桌,没人动筷子,屏退小二,又命几人带来的小厮守着门口,陈敬智这才开口:“你们都收到请帖了吧?”
王姓商人不满道:“陈张珪的,你寻我们来究竟何事?不妨直说。”这王姓商人乃是皇商,之前专门给皇宫里上贡,搞朝鲜贸易。
陈敬智嘿然冷笑,“王掌柜的,你当真不知什么意思?这北平府里传遍,世子爷要拆了西市,发这帖子你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掌柜不满:“我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你什么意思?”
朱未銞忙插话:“王掌柜的,你们过去有些恩怨,今日不是掰扯的时候,等回去你们在好好掰扯掰扯,还是说正事儿。”
陈敬智仰头干了酒,道:“诸位,难道我们坐以待毙吗?”
“陈掌柜的,别说我说话不好听。你这身家都在北平府,怎么难道你还能背着房子跑了?世子手里可是有军队。”王掌柜的不屑一顾。
陈敬智冷声道:“我说你脑子有些笨。北平府如今虽然未受大影响,但我们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难道还没有影响吗?南货都涨了多少,你们心里有数。
咱们只要联手罢市,世子爷又能如何?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全杀了我们。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朱未銞道:“这个办法我看好,咱们肯定不能跟世子对着干,但买不来货,无货可卖,他宗也不能说什么。”
张姓商人有疑虑:“世子给的请帖,只是让我们来醉仙楼聚会,至于究竟要做何事,尚未言明,这么做是不是太莽撞?”
“哼?莽撞?燕王在济南吃了大亏你没听说吗?”
张姓商人道:“这倒是有所耳闻。”
“那你还不明白世子爷要做什么?打仗要粮草,要器械,这些东西难不成是地里长出来的么?还不是得花钱。”
陈敬智一番言语,众人皆沉默。其实打仗初,他们就知道,肯定少不了要挨一刀,关键的问题是出多少血。
只是谁都没想到世子爷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
陈敬智敲敲桌子,吸引众人注意:“西市各位都有大量铺子财产,这是北平府商业中心,南北住的都是贵人,这些年来我们苦心经营,你们愿意让出去吗?
拆了旧市场,再建个新市场,你我还能有这样铺子吗?”
王掌柜道:“你们真是好胆,我们王家胆子小,做不来这样的事儿。告辞!”说完他便起身。
陈敬智猛起身挡住去路,“王掌柜的,你好像不讲究。这等秘事你也掌握,你说不做就不做?我等又如何自处?”
王掌柜登时怒了:“好你个陈敬智。这么霸道,我王年尧还能怕你不成?这劳什子罢市,我绝不参加。”
众人急忙起身拦住两人,别真打起来。张掌柜的说:“王掌柜你这话就不对,陈掌柜这次真不是为自己。你怕世子找你麻烦,这不半年多也没什么事?
咱们都是小生意人,就算做了皇商那也是迫不得已,何罪之有?世子要想找你麻烦早就找了,还用等到现在?”
王掌柜的骂道:“你们都是小生意人,可老子跟南边牵扯不清,谁知道会不会秋后算账?再者我家今年损失惨重,去年今年的贡品都没送上去,你们倒是没这个损失。
王家陪你们玩不起,告辞!”
张掌柜的急忙拦住,王掌柜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