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业:“……”
“我是这么想的,北平府的环境改变是需要循序渐进的,首先要改的就是城内环境,以及城外的配套措施,所以需要新的城区规划。”
韩业侧身,示意朱高炽继续详细说。
“知府不必过于紧张,不会花太多钱。我的设想是,首先改造西市。”
“如今西市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不干净不说,卖的东西也杂乱,而且坑蒙拐骗者众,环境非常差。
然后再修建个工业区。工业区设置在门头沟附近,城中作坊尽可搬到那个地方。”
韩业色变,忙道:“不可。世子有所不知,城中小民赖作坊活着的不计其数,若是强行搬迁,小民非得闹将起来不可。”
“你误会了。我不会要求他们强行搬迁,而是需要韩知府配合配合,让他们自己搬迁。”
韩业疑惑:“自己搬迁?他们怎么会愿意?”
朱高炽不以为然摇头,怎么会不愿意呢?假如朝廷出台政策,搬迁过去享受三年免税,你看有多少人愿意搬?
且门头沟附近靠近煤矿,瓷器、铁器工坊肯定会大肆发展。而铁器又牵连众多产业,如此一来,一个简单的商业聚落就能初步形成。
韩业踟蹰不定,朱高炽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可能实现?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当然,自汉至元千年之中,由国企形成的聚落早就形成。
根据考古遗址发现,汉朝最大的官营铁矿高峰时期足有二三十万人,那是何其壮观的场景!
朱高炽道:“韩知府今日也不必回答,明日随我一起去西市考察考察,哦,对了还有姚师。”
韩业忍不住道:“世子,如今燕王在外,北平城总体安定,又何必折腾出这许多事儿?”
“韩知府,你可知道咱们手里有多少钱?还有多少人?靖难要打多久?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朱高炽拍拍他肩膀,走出屋子。
次日一早,朱高炽换上普通衣装,驱车到集庆坊南门处,等片刻便见到姚广孝与韩业携手而来,姚广孝换上普通僧衣,韩业则穿着一身员外服。
朱高炽下马车,与两人同步行至西市。
西市在元朝时就存在,而且因为元朝地域广大,民族众多,许多来自中亚地区的少数民族进入,有些人甚至在元朝灭亡后也未迁走,所以这里多少有些异域风情。
几人步行而入,此地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本地富人。
入口不远处便有数十个农民蹲着,身前放着一捆一捆的柴。
街道两边则有不同店铺,但总体上这些店铺里卖的东西比较匮乏,无非是布醋山南海北的杂货,又或者是金楼银楼。
韩业抚须微笑,“世子请看,这就是繁华盛世啊。”
朱高炽懒得搭理他,这算哪门子盛世,这里的交易大多都是零散售卖,而且货物重复,毫无生气可言。
正想着忽然从两人身旁走过去几匹骡马,其中一匹边走边拉,热气腾腾的米田共从几人身旁落下。
朱高炽不由皱眉。
正在这时,忽地从旁蹿出几个少年,四五个人,街道另一旁也冲出五六人。
一个道:“我们先看到的!”
“先看到又怎么样?谁抢到才是谁的!”
“他娘的,不讲规矩!”
“规矩?狗屁规矩!”
两帮人说着说着就打起来。这帮少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脸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各自拿着木铲子木棍挥舞,顷刻间便打得鸡飞狗跳。
最小的还有七八岁,逮着谁就下阴招,踹两脚掏下鸟窝什么的,还一直叫嚣:“他娘的,他娘的!”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赶紧退让一旁。
最终以一波人胜利告终,另一波灰溜溜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给老子等着!等着!”
朱高炽感叹,千百年来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打完架,街道上的人似乎也都习惯,该干嘛干嘛。
朱高炽道:“这才是现实。这些孩子最好的年纪,就该读书。这样厮混下去,难免不会长成恶霸。”
韩业不屑一顾:“小民不知好歹,实属正常。”
“教化百姓,这不是官府的责任吗?他们不知道,那就引导他们知道,他们不懂,那就告诉他们。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官府不做这些事儿,要谁来做?”
韩业惊诧,道:“夫子这话是这个意思吗?”
朱高炽摇头,“夫子当初是什么意思,得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来理解,这话还能解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千百年来不知曲解几分。”
韩业皱眉思索。这……世子的思维有些不对啊,要出大事。
西市说是市,其实共有三条街,他们走的这条是中间的,用来购买日常生活用品,街道两旁开着各色铺子,外侧则是各摊位儿。
从铺子里出来的,有各色各样的人,有些是奴仆,有些是奴婢,正常人一般不来这里买。
元朝建造大都时,本想按照唐时里坊制度建设,但经历过宋朝后,里坊制度已经崩溃能,作为军事功能的延伸,并不适合后来的社会发展。
所以元大都仅仅只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