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山,董事长办公室。
魏江直挺挺地站在办公桌前,向傅屿舟汇报完这一个礼拜的重要事务,正准备抬脚离开。
他们虽是大学同学,私底下也经常聚,但事归两码,工作时,他是千山的ceo,他是最大股东兼董事长。
泾渭分明。
傅屿舟仰靠在转椅上,颀长的腿交叠而放,膝盖到鞋尖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江子,陪我坐会儿。”傅屿舟的语气里尽是少年气。
魏江听他喊自己“江子”,嘴上浮起一抹欣然的笑。
他们还是他们。
魏江单手放下手里的文件,一屁股窝到身后的椅子上,和傅屿舟面对而坐。
“干哈?”魏江故意用东北腔问他。
大学时寝室有一个东北的,带得整个寝室的人都一口东北腔——除了傅屿舟,定力好,没被传染。
傅屿舟岔开交叠的腿,身子前倾,双手放在桌上,看着魏江,抬了抬下巴,
“假如你求婚,准备怎么弄?”
“求婚?”
魏江惊得脑袋从脖子上往前滑了个斜坡,“你和沈千在一起有一个月吗?就要求婚啦?”
傅屿舟单手放在桌面,脚蹬着地,小弧度转着椅子,有点傲娇地说:
“我之前就准备过了,只不过出了点状况,没成。”
顿了顿,他又挑眉瘪嘴说:“幸好没成,上次准备的太寒酸了。”
魏江胸口靠着桌沿,双手置于桌上呈握拳状:
“兄弟,你了解人家吗,就要和人家结婚?”
傅屿舟停下转动的椅子,嘴角勾起笑意。
了解她吗?呵呵。
从见她第一面起,他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去看她:
她头发什么颜色,腰肢几尺宽,笑起来露几颗牙齿,鼻梁那颗痣在左还是在右……
再后来,他的耳朵也像雷达一样,专门侦查跟她有关的信息:
她喜欢哪个明星,爱看什么书,最近追什么剧,今天为什么那么开心,今天为什么有些落寞……
再后来,他的心也被派去感受她:
她会为受欺负的小个子男生出气,上完体育课会帮头发散乱的女生扎马尾,会安慰考试失利的同桌,上语文课会为了一篇散文掉眼泪……
她的皮囊,灵魂,他都细致入微地测量过。
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位。
“真啰嗦,管那么多,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傅屿舟抄起一支笔朝魏江扔了过去。
魏江身子一侧,躲过了笔,叹了口气,说道:
“你傅屿舟生意上算那么精,怎么是个恋爱脑呢?”
傅屿舟见他还要啰嗦,又抄起一支笔准备砸他。
魏江比了个暂停的动作,无语地说:
“找一家求婚策划公司不就得了。”
傅屿舟的笔还是飞了过来。
“就你聪明,我他妈不知道找求婚策划公司,”傅屿舟略微摇头,“他们给的方案都不行。”
魏江大无语,求婚策划公司的方案都不满意,逼问他这个小白起什么作用?!!!
“等着,兄弟我认识一个搞策划的,很牛,之前找他做过活动,”魏江一边说,一边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唉呀,忘了给他备注了——算了,他天天发朋友圈,我翻翻朋友圈看看……”
傅屿舟眉头皱起,嘘着眼睛不耐烦地看着魏江:
这家伙啥都好,就是太絮叨。大学时,因为他太能念叨,跟唐僧似的,班上给他起了外号叫“唐大哥”,搞得后来迎新的时候,好多学弟学妹都叫他“唐师兄。”
突然,魏江一只手拿着手机,身子往后靠了靠,另一只手指着手机屏幕惊声嚎道:“我艹,这不是你女——”
魏江话到嘴边,瞟了眼对面的傅屿舟,来了个急刹车——这照片,可不是傅屿舟乐意看的。
傅屿舟见他神色不对,弹起身俯过桌子,从他手机夺走了手机。
手机里正显示着一张照片,草地上,一家三口牵着孩子,脸挂笑意,正跟一群人挥手,像是在道别。
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一家三口里的男人雷宇,中间是他女儿,左边竟然是,沈千!
女人穿着长风衣,带着小帽子,长发垂落在纤细的腰间。
的确很像是她。
傅屿舟两指抓着照片不停放大,直到能看到女人鼻梁那颗痣,他才肯相信,那是她。
魏江见形势不对,抓起手机,讨好地朝傅屿舟嘿嘿一笑,便溜之大吉了。
傅屿舟捏紧手里的笔,手背青筋虬结,笔“啪嗒”断了。
好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她跟雷宇在一起,总是笑得那么开心。
那小女孩,为何要叫她“妈妈”,必定是平日里关系很亲密。
傅屿舟心里升起些不安的情绪。
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苏岱,找人给我查,沈千在星耀的情况——从入职第一天开始,一举一动,越细节越好。”
落日余晖,秋风的凉意像是要渗进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