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赵国的谷阳大曲,不知道可有合口的。”
魏子昂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偏远地方的小酒店,竟然有如此好酒,点头道:
“就来玉壶春,要二十年的,不够年份,爷可拿着银子走人。”
说着,就从荷包里取出一锭五两的白银放在桌子上。
堂倌一看,那锭银子挂着霜,一水的雪白,正是通天下最为通行的楚国隆丰银号所铸造银锭,九九系(注:纯度99.9%)的白银天下独一份。
堂倌当即眯缝着眼,满脸堆笑说道:“这位公子,店里夹剪坏了,怕是找不开。”
魏子昂笑道:“果然是酒好,剩下的都赏你。”
堂倌眯缝着眼睛,当即请下安去,说道:“小的就先谢过公子赏赐。”
回头就向楼梯口喊道:“二楼雅间,二十年玉壶春一坛。”
说话间, 另一位堂倌托着一个红漆的长条盘走过来。上面是六碟子鲜果和蜜饯,无非是些桃、李、杏子、酸枣之类的,只是一玛瑙缠丝的白色碟子上面放着六颗奇异果,另一碟子上面却是京师鲁奎园精致的豌豆黄。一坛子酒,其余还有酒杯、碗筷之类的。
说话间,堂倌将酒坛放在桌子,在长条盘里取过一个锥子,就把泥封当面锥透,上下倒流,只见那酒顺着锥子流出,清冽澄澈。魏子昂自幼酒量过人,又是世家子弟,不用尝就知道,果然是大魏国第一名酒玉壶春。
看着糕点与佳酿,越发不知道这家店的深浅,不过也不在意,就拈起一颗奇异果,放在口里,不为吃,就为那股子香气。又对堂倌说:“酒不要温,我就喝冷酒。你就在旁边侍候着,陪爷说说话。”
堂倌答应着,一会儿,四道热菜上来,摆放整齐,就给魏子昂斟酒布菜,殷勤相待。魏子昂不时的问些无稽县的风物人情,讲讲谈谈,不觉半酣。
正说话间,堂倌拧干了热毛巾递给魏子昂,说道:
“爷有酒了,擦把脸,舒服些。要不小人去叫个唱曲的给爷醒醒酒。”
魏子昂本不想听曲,但酒意涌上来,脑子有些昏沉,平日里忙于公务,也没有蓄养歌伎,热毛巾上脸,顿时一爽,说道:“也好,叫上来。”
不一会,环佩叮当,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怀抱琵琶的女子盈盈下拜,低首说道:“公子万福”。接着只听着琵琶弦轻轻拨动,如流水淙淙,似从山间走来,满眼都是草绿花红,间或鸟鸣盈耳,那女子便启朱唇、发皓齿,唱到:
草草杯盘,
欲避几人去。
谁借一檐风,
笑语皆真泪。
流水外,落花前,
何方适意?
拨弦呜咽,
惆怅枕边人,
魂断成何事。
共惜春将暮。
长夜慢,风雨急。
不见来处。
一曲唱罢,魏子昂想起自己连母亲的一面都没见到,虽然爷爷疼爱,但是幼年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痕现在宛然如新。又听到如此柔媚婉转的曲子,越发觉得内心如沸,正是酒入愁肠,化作无奈泪。
过了半响,魏子昂强笑道:
“词是好词,唱的也好,就是曲调有些悲了。这是姑娘自己作的词吗?”
那女子放下琵琶,在地上福了一福,说道:
“此词是小女子的姐姐所作,曲是小女子与姐姐一起谱就的。荒野僻地,有辱公子清听了。”
魏子昂这才看清楚唱曲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黑亮的长发只一个红色发带扎住,鬓边簪着一朵淡黄色菊花,白净的面皮,一张小嘴紧紧的抿着,只是一弯新月眉下的眼睛仿佛若有光。
魏子昂有些心动,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街上响起一阵炸裂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