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昂与季启搭手从屋内抬出一张梨花木红桌,又帮拿出几个凳子。不一会儿二人就熟络起来,季启拿着凳子与他说说笑笑,。在交谈中,雷子昂发现季启常用咱家,代称,身形也不同于寻常男人,恍然明白原来他是内廷中人。
雷子昂虽能体谅太监,但心中难免有些疏离。将凳子摆好后,他向亭中望去。
宴有与靖王二人正在谈论。从他的视角看去,靖王风轻云淡泰然端自若,不时翻动一下书页,偶尔回应几句。宴有坐在靖王对面,不紧不慢微笑着与靖王攀谈,他的上身直立,串珠套在手腕上。
虽然听不清二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凭借对宴有的了解,猜想二人必然在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哦?你知不知道官盐对朝廷的重要性?”卞闻翻着书页,语气轻淡道。
“草民知道。”宴有笑答。
卞闻没有回答,他想听宴有继续说下去。宴有却不着急回答,他在等,等一个把握先机的机会。
夜风吹拂,渗进几分凉意。季启在亭外不远观察了一会儿,见二人不再攀谈,道:“主子,夜里起风了,小心凉。咱家与雷大侠搬来了桌凳,升了暖炉。请过来喝些暖茶吧。”
闻言,靖王合上书,拢起长袍站起身来。宴有随后起身,靖王道:“夜凉,一起喝壶暖茶。”
宴有眉间带笑,没有送客,那就是还有得谈,他道:“谢王爷赐茶。”
靖王颔首。
宴有见雷子昂站在桌旁,便笑着走向他,站在一起道:“靖王殿下,我与雷兄已结为异姓兄弟,不分彼此。”
卞闻坐在桌前,季启在一旁侍候,他端起一碗热茶,道:“都请坐吧。”
雷子昂拜手,与宴有一起坐下。他心中十分感动,宴有的话,意味着靖王与宴有的谈话他也可以知道,宴有是真的把他当兄弟。
宴有谢过季启递过来的热茶,道:“殿下。不知殿下可知我丐帮有多少弟子?”
卞闻敛眸,由于丐帮的特殊性,天下行乞者都可能成为丐帮弟子。丐帮弟子记录在册的就有上万人,但实际人数应该有万万人。
这么多的无业无家之人一直是朝廷的的心头大患。丐帮虽为缓冲,但,它毕竟不是朝廷机构,加之这几年又发展迅速,反倒成了朝廷的隐患。
卞闻饮下一口热茶反问:“你可知朝廷每年需要运输多少官盐?”
宴有道:“草民曾亲去过官盐港口,每日送出盐船五帆。倘若每日运输,一月便是一百五十帆,全国共有三十个盐港,一月便有四千五百帆。
据草民所知,朝廷每月损失的盐船有三成,那便是一千二百五十帆,一年便有四十五万六千二百帆。一帆十八万白银,一年便损失八百二十亿两黄金不止。”
宴有说完,季启瞪大了眼睛,这个数目让他瞠目结舌,卞闻自然知道这些钱的意义,他道:“哦?这数目确实惊人。”
宴有道:“若朝廷允丐帮护送,草民有信心将损失降低到一成,可以帮朝廷每年多赚六百五十六亿两黄金。”
宴有将诱饵抛出,卞闻心想倘若真能赚到这些钱,那他在父皇面前的筹码就又多了一成。他心知,丐帮此时正是内忧外困之际,因此宴有想与自己交好,以便助他在帮内站稳。
如此他并未急于答应,道:“本王记得江湖上也有许多做镖门生意的门派。”
宴有知道靖王必然心动,他微微一笑不自觉转动了手腕上的珠串,“殿下,丐帮这些年弟子越发多了,开销也上去了,再不找点门路,草民怕是要破产喽。”
卞闻被他逗笑道:“那岂不是要做回老本行了。”
宴有道:“殿下,草民斗胆。尹王动作频频,或有回朝之意。若殿下允丐帮护送官盐,天下乞儿感殿下恩德,必将与殿下一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银两事小,这丐帮的投靠之意确是一大裨益。靖王摁耐住心态,宴有还未当上帮主,便许诺下如此之事。
这大饼过于香。但他不能这么草率决定。
靖王道:“那宴堂主想分多少。”他放下茶碗,望向宴有。
宴有道:“半成。”他笑盈盈的直视靖王双眸。
真是狮子大开口,小小丐帮也敢与朝廷分羹。靖王眸色沉沉,不过若是能压下动乱的苗头,这半成便也舍得。
二人僵持相视,宴有毫不怯懦。
卞闻向后一撤,倚着轻轻一笑:“宴堂主不愧是少年英才!兹事体大,待本王回去禀报父王,再做打算。倘若盐运下放,本王必然举荐丐帮。不过”
他一顿,眼神在雷子昂与宴有身上流连,“倘若本王回京之后,宴堂主还未重掌帮权,那本王今夜便没与堂主见过。”他将视线定向宴有。
宴有自信一笑,道:“与殿下的每面,草民都十分珍惜。”
靖王敛眸,这宴有过于圆滑,打起交道来总叫人讨厌不起来。
“明日本王便回京。本王乏了,季启送二位。”
宴有与雷子昂起身辞别。
雷子昂沉浸在宴有的算账中,脑子里被数字塞得胀痛,但他依稀听明白宴有现在在帮内受到排挤,倘若能与靖王谈妥,那宴有便能稳坐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