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徵羽便忙活着为桑年上妆。
“小姐,今日宫宴,可要穿得活泼些?”
和她家小姐年纪相仿的姑娘,一个两个都喜欢穿些鲜艳明媚的颜色,打扮得花枝招展,犹如翩翩蝴蝶。
偏生她家小姐性子淡,柜子里的衣服都是素淡的,竟挑不出两件艳色。
“就挑那件天青色对襟石榴裙吧。”
桑年回头看了眼,随意指了一件,待穿上身,又让徵羽挽了百合髻,簪了一对衔玉飞燕钗,端的是简单大方。
一主一仆出门,正好遇上了桑季一行人。
桑季在永宁寺礼佛已半月有余,中秋宫宴,她是没得去的,但得青萝公主相邀,昨日便已回府准备。
见着了桑年,她面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朝桑年行礼,“见过大姐姐。”
桑年见她一身淡雅的水蓝百迭裙,妆容精致,只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正要说话,桑月那惹人厌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哟,两位姐姐都在呢。”
桑年和桑季齐齐转身,便见桑月被人簇拥,一身花枝招展的朝她们而来。
桑月容色并不太出挑,只不过今日穿了件丹红的妆花缎拢纱裙,簪了金钗霞玉,倒衬得面上明媚三分。
见桑年和桑季皆穿得素淡,她从鼻中哼出一声,“姐姐们穿得倒是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姐和二姐姐,才是亲姐妹,倒是把我孤立了。”
自流言一事后,桑月便记恨上了自己同母的亲姐。
如今知道外祖家看好的是她,还为了她多般筹谋,桑月更是不把二人放在眼中,用肩膀撞开桑季,“姐姐们借过,我可是要跟着外祖父一同入宫的,莫在这挡了我的道!”
“月儿,你……”
桑季刚回来一晚上,还没空和妹妹交心,如今见桑月行事出格,她拧了眉,本想说些什么,桑月却已经被丫鬟搀上了马车,扬尘而去。
“月儿她……”
桑季一时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突然对她冷落至此,一脸茫然的看向桑年,却只看见对方嘲讽勾起的唇角。
“二妹,莫怪长姐没有提醒,你最好劝住你那个母亲,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桑年盯着桑月离开的马车,意味深长,“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她们。”
今日宫宴,她不知莫丞相为桑月这般铺路,是准备了什么好招。
倒是宫商昨夜便来禀报,她原要今日用的马车,半夜里,被人锯断了底梁。
马车底座关乎车厢的牢固,底梁断了,马车在路上颠簸久了,就会四分五裂散架。
这要是在城中驰行,京中路平,或许无事。
可她的马车,是要先去军营请了父亲,再一道进宫的。
从桑府到桑家军军营,有一段山路,若驾车的速度快些,马车散在山路上,她定会被甩出车厢,轻则受些狼狈的皮肉之苦,重则跌落山崖,丢掉性命!
“你母亲要为桑月如何筹谋,我管不着,你濯选会被哪位皇子选上,也与我无关。”
桑年的声音越发冷冽,“但若是莫文宛对我存了置于死地之心,我定不会让她好过半分。”
桑季瞳孔一缩,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长姐的话,季儿会转告母亲。”
“但长姐,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请……手下留情。”
桑年嗤笑一声,并不答她的话,转头上了另一辆簇新的马车。
她自小习医,医毒同理,她能治人,自然也能杀人。
她若心狠,桑夫人和她生的两个女儿,不可能这么安安稳稳长大。
如今桑夫人年岁大了,胆子……倒也越发肥了!
桑季站在府门口,脑中回想的尽是方才桑年的嗤笑,她心脏砰砰直跳,根本静不下心。
长姐的表情太微妙,让她不安。
“白鹭,我去永宁寺礼佛这些日子,母亲和三妹又做了什么?”
白鹭自小在桑季身边照顾,桑季去永宁寺时并未带上,而是让她留在府中照应母亲和三妹。
听完母亲要让三妹在中秋宫宴大放异彩,桑季一张脸已青得不成样子,扭头朝着莫文宛房间而去。
“母亲难道以为,女儿皆被选入宫中,能使桑家扶摇直上吗,她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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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年不屑与莫文宛做表面功夫,自是分开入宫,桑年随着父亲桑远征一起,而莫文宛,则跟了丞相府的马车来。
“父亲,莫怪年儿没有提醒你。”
见桑月从丞相府的马车上下来,桑年淡淡道,“一会三妹妹若是作妖,父亲最好拦着,否则,父亲如今的官职,怕是保不住啦!”
“什么?”
桑远征愣了愣,看向自己的嫡长女。
桑年今岁十七,当年抱在怀中的小不点长开了眉眼,如今好看得不可方物。
桑远征只觉得许久不见,长女越发像他的结发妻子,一时间恍惚,倒将桑年刚才那句话丢在了脑后。
抬手摸了摸长女的脑袋,桑远征低声道,“年儿莫担心,父亲本也不在乎那些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