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冲而下,距离他愈来愈近。
少年的右手慢慢攀附在身侧的长矛上,用力握紧,突然斜刺里刺了出去。
嗤!
一声沉闷的响动,碧海天青收力
不及,再加上长矛奋力疾刺出的力量,直接被穿身而过。少年翻身跃起,用力扑了上去,碧海天青吃惊地挥动翅膀,痛苦挣扎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将少年迅速抛飞出去。
但就是这一下力量,瞬间消耗了它所有的力气,碧海天青一声凄厉的哀鸣过后,便即死去。少年从地上爬起,脸颊被地面上的尖锐石头刺破,汩汩流着血水不止。
他毫不在乎地抬起左臂胡乱抹了抹,走到碧海天青身前,抬脚在它身上踢了几下,确定已完全死透,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然而偏在这时,一阵响动落进耳中,少年眉尖锁紧,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
笃笃笃!
数十丈外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又及散去,不过瞬间便到近前。马蹄高高扬起,复又落下,当先一骑座上之人看了少年一眼,又垂下眼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碧海天青,脸色微变,对着身边穿着黑色皮袍面容威严的中年人恭敬说道:“龙主,这少年有些古怪,看穿着似乎是中原人。”
被称作龙主的男人缓缓点头,盯着少年青稚的眉眼,说道:“或许吧,只是不知中原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道:“属下不知,但来者不善,不若杀之。”
龙主皱眉看着他,摇头道:“在这纷乱的荒原下,没人能够纤尘不染地活着,这少年虽然出现的有些奇怪,但还只是个孩子,谈何来者不善。仅能凭借一双手便让自己活下来,他的命运终究被他握起,我们没有剥夺的权利。”
那人肃然道:“属下明白了。”
少年睁起圆圆的眼睛注视他们,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左手紧紧握住右臂。这条右臂在用长矛刺进碧海天青体内的时候,被巨大的反冲击力给震断。他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似有些不太习惯自
己这具瘦小的身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迅速回过神,左手悄悄加了几分力道,用力一拧又向上猛地推动,只听一阵“咔咔”的清脆骨骼声响,垂下来的有些变形的整条右臂被硬生生接上。
见之,扬言杀之的这人眉角紧颤,手上执着缰绳不觉提的更紧,龙主亦为之动容。
接断臂这种事情,于他们而言,本是件太过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此刻这一幕,却是发生在一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大的孩子身上。况且,他的目光太过平静,太过无谓,让人心间突地生出阵阵凉意。
龙主蓦然想起在多年前,部落中的大巫师在临死之际曾替他测过一次命格,且留下一句话。现在——这句话正慢慢浮现在脑中。
幕沉第朝凛风起,龙游浅滩腾空时。
初听这句话时,龙主料想游龙腾空暗合自己,但前一句却不知为何意,但想来与风有关,他策马上前,身向前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他平静说道:“陆青枫。”
龙主身躯倏然一震,喃喃道:“陆……青……枫……好!……好!”
少年眼露惘然,问道:“哪里好?”
龙主说道:“都好。”
“……这里是什么地方?”
“漠北平原。”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你的问题。”龙主道,“答案需要你自己寻找?”
陆青枫垂下头思索片刻,突然认真问道:“那我是还活着对吗?”
龙主没有犹疑地点头,认真答道:“是,你还活着。”
陆青枫呆呆地笑了,沉默许久后突然仰起头,发现灰暗色的天空已变成艳蓝,似乎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一滴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喉间微动,声音苦涩悲凉,系着一线哭腔。
“……初彤,海棠,我还活着。”他带着一丝哭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