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云笑笑:“弄这么多人去作保,听起来像是逼父皇求全,实则不然,父皇又怎么会被我逼得低头呢?”
这说出去,他江慕云岂不是有逼宫的嫌疑?
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修远心中的愧疚也减少许多。
林知晚想了想,“既然已经被贬为庶民,对于那个尔虞我诈的朝堂,我想爷爷并不留恋,不如我找一处宅院,爷爷奶奶就养老吧,整日习字种花,过个自在生活。”
林知晚自然是愿意为他们打算周全,只是于修远总觉得羞愧,望着她,半响才道:“知晚,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听到于修远这样客气,林知晚总感到心酸,明明是她的亲爷爷,却不能光明正大的尽孝。
“爷爷你是为了救我,才丢掉太医院院长的官职,就此丢了大好的仕途,如果没有爷爷,我必死无疑,我只不过为爷爷多打算一下,又怎么能算得上是麻烦呢?”
于修远喃喃叹笑着:“一开始我愿意进入太医院,直到做了院长,也从不是为了什么仕途,只是一心想着,能救更多的病人而已,然而这些年我也看透,做了这医者中的佼佼者,却也不能实现
我当初最单纯的理想。皇上说卸去我的官职那一刻,我就感觉无比的轻松。这样一来,我就能更加专注于治病救人这一根本了。”
凡事沾染上了权欲金钱,就变味了。
如今远离官场,于修远才能回归初心。
对此,林知晚也十分赞同,只是想到一件事,总觉得应该跟于修远道个歉。
“爷爷,我要跟你认错……”林知晚垂下了头,“曹月娘、于荣妍和于海,死了……”
话还没说完,于修远和李华君也能听得出来弦外之音,也就是说是林知晚弄死的。
于修远稍有震惊,李华君便接过话来,“我以为我们都要命不久矣,是我拜托知晚这样做的,我不想让儿子在九泉之下,仍然合不了眼。”
于修远望向李华君,此时李华君那双一向透着坚强和淡然的眼睛里,浮现着水光。
再怎么刚强的女人,面对至亲骨肉,心也是会软的。
马车上一片沉默,于修远无奈地苦笑着,抬抬手:“罢了罢了,本想让她们就这样苟且偷生,既然如此……这也是她们的命,怨不得谁!”
或许于修远狠不下这个心,可他也在期待着,有谁能做这件事。
见于修远并没有什么伤心之色,林知晚也放下心来,幸好于修远没有对于荣妍她们这些‘假孙女’动了真感情。
林知晚这便开始安排:“我今天就去找一处合适的宅院,在此之前,先委屈爷爷奶奶暂住在客栈吧。”
话音刚落,江慕云悠哉道:“我已经准备好宅院了,樊南正在带我们去。”
林知晚掀开帘子,看了眼沿途的风景,很是陌生。
原来,江慕云早就把什么都想在她前头了。
于修远和李华君感激的望着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慕云勾唇笑笑,痞里痞气:“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千恩万谢的!”
是啊,他们有什么值得江慕云这样费尽心思?
一切只不过是他自愿而已……
江慕云给于修远重新找了一处宅院,也叫于宅,说不上有多气派,却是十分幽静雅致,非常合于修远的心意。
将于修远和李华君安置好了之后,江慕云和林知晚便离开了。
路上,林知晚还好奇着:“你是怎么说动那些老臣帮忙说话的?”
要知道,那些老臣一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他们小心谨慎,更不可能为了未知的事情而搭上
前途。
对此,江慕云打着马虎眼,勾唇道:“大概是魅力吧。”
“……”林知晚眼中的笑意藏不住,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把你爷爷都安置好了,这下你应该都放心了吧?”江慕云问她。
林知晚歪着脑袋,眨眨眼睛,“那么,我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呢……”
江慕云眼睛微微眯起,便知道他一定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你是不是该说,王爷的恩情无以为报,只有……”
话说到这里,语调扬起,却停顿了,勾得林知晚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在等着江慕云继续说下去,如果他说……
“只有当牛做马来报答了!”江慕云乐得发笑,“你说对不对?”
林知晚愕然,好半天才回神,讪讪笑道:“对,对……”
看到林知晚这副傻傻呆呆的表情,江慕云觉得好玩,哈哈大笑起来。
殊不知,林知晚那颗怦怦跳的心啊,有点失落。
这是她头一次,期待着江慕云说些什么……
泛黄的树叶落了满地,金灿灿的一片,如同翻滚着的黄金海浪。
秋日,‘张缈渺’大限已至。
按照皇上的诏令,林知弦在菜市口被处斩。
这一天,林知晚
特地带着张如棠过来,送她女儿最后一程。
林知弦穿着一身脏污的囚衣,被押着跪在断头台前,脏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却也能隐约看到她脸上可怖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