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温暖地照着大地,新耕的泥土发散出一股清香。
宏仁村,路家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马车是新的,还散发着新鲜的木香味和漆香味。
“你们娘几个好了没有?”林启孝坐在马车前头催促着。
“好了好了!”杨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不一会儿,叫路山将收拾好的东西拿去马车上,她又钻进路清的房间,收了她的几套衣服。
二月了,家里还没收到路清和顾西风的信,杨氏心里越发不安。
一家人一合计,决定去京城看看,不然实在难以放心。
许氏知道后,也说想去京城。
不为别的,忙碌了半辈子,想去见见世面。
反正医馆和干果铺子的生意都十分稳定,半个月前,招了伙计,又叫顾三叔和李春花夫妇帮忙照看,便安心不少。
“秀娘,我家行李都收好了,你们需要帮忙吗?”许氏在院子里喊道。
不一会儿,杨氏又抱出来两个包袱,“好了好了,上车走吧。”
“小雪呢?”顾典忽然问了一句。
众人这才发现路雪不见了。
“这孩子,关键时候怎么跑了。”杨氏嘀咕道。
林启孝靠在马车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小雪早就收好了,她说有点事要办,叫等她一下。”
杨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那你催命啊催。”
“我不催,你是不是打算把房子都给搬走?”他们是出行,又不是逃荒。
一句话怼得杨氏瞬间没了脾气,几人便在院子里说起话来。
路雪站在一户人家门口,犹豫了许久,张嘴想喊,忽然见一个妇人从屋里出来。
妇人看见她,诧异了一下。
“你是……小雪吧?”
“嗯!”路雪点头,甜甜一笑,“婶子,李小虎在家吗?”
“不在家,跟他爹出去砍木头去了。”前不久,李小虎的夫子生病,便给他们放了几天假,他早就回来了。
路雪脸上闪过一抹失望,拿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小玩意,“婶子,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他,劳烦您帮我转交可以吗?”
路雪的声音十分轻柔,长得又乖巧,谁见了都会心生好感,李小虎的娘热情接过她递来的东西。
是只木雕的小老虎,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她惊叹道:“小雪,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我不会做这个,这是我买的。”路雪笑得眼睛弯弯的。
“你有心了,我一会儿帮你交给小虎。快进来坐坐。”小虎娘这才想起去拉开篱笆门。
路雪拒绝道:“不坐了婶子,我要走了。”
“你这是赶着去哪?”
“我们要去京城看我姐姐姐夫,不知道何时才回来。他们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谢谢婶婶。”路雪挥着手跟小虎娘道别。
回到家,杨氏数落了她一番,几人才上了马车。
望着这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要走,顾三叔心中不舍极了。去年西风还在的时候,大家处得多开心啊。
可那小子却招呼不打就走了,这一转眼,一大家子人又要分别,真是不舍得。
顾三叔含着朦胧的泪眼,望着两架崭新的马车,“嫂子,老林,你们路上小心点。”
“顾安,好好照顾我孙子,别把他教得跟你一样虎头虎脑的。”顾清华掀开前面的马车帘,探出头来。
“诶?”顾三叔才有的泪意立马缩了回去,“爹,你咋也上去了?”
“咋?我也要去京城长长见识,不行啊?”
“我……我也想……”
“你别想了,等春花生了,孩子大些,我们没回来的话,你们再赶后来吧。”顾清华说完,放下帘子,不再看他。
若不是李春花孩子月份大了,他也想一家人都去,热热闹闹的。
可去京城的路,又远又颠,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好歹,就危险了,所以,两人只能留下看家。
“三叔,三婶,再见,我会想你们的。若我们还没回来,孩子生了,你们再去找我们啊。”马车动了,路雪也探出头去,跟门口的两人打招呼。
等马车驶出村子,浓重的离别之愁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分别,除了舍不得的人,还有这熟悉的地方。
一路上,没人说话,林启孝赶马车,实在憋得慌,主动找起话题,“你们都睡着了?”
“没有。”路雪回答。
“那就是舍不得?咱们只是去探亲,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难得出趟远门,都给我放开心点。”
对林启孝来说,出远门都是家常便饭,再说,这回还带了家人,跟走镖的滋味完全不一样,他的心情比这初春的春色还美。
“小雪,出来,陪爹唠嗑唠嗑。”后头没人说话,林启孝又喊路雪。
路雪听话地钻了出来,他一手拉缰绳,一手勾着她小小的肩膀,“路上的风景特别好,若一直躲在马车里,该多亏啊。”
“嗯!”路雪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心里暖洋洋的。
“真不愧是爹的乖女儿。”林启孝捏了捏路雪的小鼻子,他是打心里喜爱这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