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躺在路清的床上,一个早上都没能睡着。
一闭眼顾三叔那句话就萦绕在耳畔,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他擦身到退热的。
只记得,那滚烫的肌肤,灼得她脸热,一直到现在还是热的。
路清端来饭菜,她假装才睡醒,打着呵欠洗漱,不经意地问:“你三叔怎样了?”
“中午就醒了,春花姐在看着。”
“西风咋说?伤恢复得咋样?”
“还在危险期,可能还会发烧。”说话间,路清就将饭菜摆好。
杨氏用凉水洗了好一会儿脸才从屏风后出来。
通常刚起床的人,脸会红,路清没说什么,这让她放松不少。
“清清,你大哥在家,娘有些不放心,娘想回去看看,晚上叫白风照看着你三叔,咋样?”杨氏边吃边说。
“娘,有我嫂子在,你有啥不放心的?再说,顾西风的娘在家,会帮衬着的。白风白日还要做事呢。”
路清这么一说,杨氏心里就纠结得慌,“那叫李春花照看。”
“娘,你这是咋了?”路清疑惑问。
昨晚她自己跟人家说好的,她晚上照顾,李春花白日照顾,怎么才过一夜就变卦了??
顾三叔为了她们家伤成这样,据她对杨氏的了解,只怕不照顾人到康复,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
可今日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没、没什么。”杨氏垂头吃饭。
“你别担心家里,我嫂子在不会有事的,吃住有我,常老头也不会说什么。你先吃着,我去忙了。”路清宽慰了几句就走了。
杨氏下午浅浅地睡了一觉,就起床张罗晚饭。
她犹豫了许久,才决定去与李春花说,换她晚上照顾,她白日再来。
她怕晚上顾三叔再烧糊涂了,又跟她说奇怪的话。
可才走近顾西风的房间,就听到顾三叔暴怒的声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不值得,你回去吧。”
“顾三哥,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着你好起来。”李春花委屈的声音。
“男未婚女未嫁的,我能不多想?就算我不多想,旁人能不多想?”
顾三叔气息沉沉,怒目横视,凶巴巴的声音叫人害怕。
李春花低着头,紧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脸倔强,声音有些哽咽。
“不错,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有何不可?”
顾三叔醒来就旁敲侧击跟她说这事,可这姑娘执着得很,愣是假装听不出来。
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这么想的,就把话挑明,才有这番争执。
见李春花执迷不悟,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柔了一些,“你好好的一年轻姑娘,你说你图啥?”
“图你心善是个好人,图你有责任担当,有男子气概。”
“这世上好人多了去。我救你的恩,你也早报了,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别管我了成不?”顾三叔紧皱着眉头。
他真不想耽搁这么好的个姑娘。
李春花自然听出了顾三叔的意思,除了拒绝,他语气中还带着厌恶。
她低眸垂泪,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突然楚楚可怜起来。
那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落下,她抬起手背一擦,“顾大哥,我听出来了,你就是嫌弃我,嫌我跟过老李,你嫌我不干净,对不对?”
听到这话,顾三叔心头就酸涩,他从未有过嫌弃的想法,相反,他很怜悯这个不幸的姑娘。
他吞吞吐吐道:“我……我有心仪的人。”
李春花愣了一下,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唇角勾起苦涩的笑,“是她?”
顾三叔没说话,但李春花从他眼里,多少看出了一点意思。
“所以,你当时就是死,也要救她对不对?你嫌弃我跟过人,却不嫌弃她,对不对?”
“别瞎说。”顾三叔急道:“春花,我很感激你能搭救,当时要不是你出手相帮,只怕我们两个都好不到哪去。
就是如此,让我觉得亏欠你太多,我不能娶你,我也还不起你。你还是回去吧,让人知道了影响你名声。”
“我不觉得你亏欠,我就觉得你好,想对你好。”李春花倔强道。
见这姑娘好赖不听,顾三叔冷下脸,盯向她,狠心道:“对,我是嫌弃你,我不仅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烦你。
三天两头来找我,还总跟着我,我顾安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你赶紧滚,别逼我翻脸不认人!”
一口气吼完,顾三叔就将脸转向墙边,不去看她。
但他清楚地听到,李春花抽泣的声音,那声音就像鞭子似的,抽在他身上,叫他浑身上下都感到不安。
但他不会娶她,与其让姑娘心怀期待,不如趁早断了她的念想。
不是人就不是人吧,总比害人强。
过了许久,才传来脚步声,还有开门声。
李春花跑了。
路清看到她从后院出来,一声不吭走了,急忙追出去问,可她头也不回,转眼就没入人群中。
路雪在柜台陪路清,见状便问:“姐,她这是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