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将帕子丢进盆里,慌慌张张转身要走。
顾三叔突然抓住她手腕,她顿时更慌得不知所措,急忙将手抽回。
她从未与旁的男人如此近的接触过。
顾三叔也知自己唐突了,又怕她要走,急忙问:“你说谁?哪个春花?”
“梨花凹那个李春花啊,顾大哥,你没伤着头吧?你还记得我不?”杨氏担忧问道。
顾三叔被她逗笑了,只是一笑,胸口就疼,他拼命想了好一会儿悲伤的事才缓过来。
“为啥要叫她?你不愿给我擦身?”
顾三叔只知提出疑惑,并未察觉,他一问这话,杨氏就窘得无地自容。
她结结巴巴道:“昨日一直是,是春花照顾你,那什么,叫,叫她来给你擦最合适不过。”
“合适什么?”顾三叔当即变了脸,“她一个小姑娘做这样的事,若传出去,往后咋嫁人?”
杨氏噗嗤一笑,“你叫她嫁谁去?”
人家李春花的心事,就差写在脑门上了。
大家都看得出她想嫁的是谁,不然,非亲非故的,还专门跑来照顾他?吃饱了撑的。
顾三叔经许氏的提点后,也看出了李春花对他的特殊照顾。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嫁谁都行,除了我。”
“顾大哥,你怎能这么说?”
“不然我咋说?”
“人家姑娘对你情真意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说这话,叫人听了咋想?”杨氏听到他这绝情的语气,都替李春花感到难过。
见她一直帮别人说话,顾三叔很是不悦,“都说了我救了她,人家那是报恩的,你这么说,反倒会坏人姑娘的名声。”
“她毫无怨言地跟着来照顾你,名声已经坏了,你若不娶她,人姑娘以后咋办?”
杨氏也知自己一个外人不适合说这话,但她还是忍不住。
顾三叔板着那张臭脸,“又不是我叫她来的。”
说起来,他才是受害者好不?
“算了算了,这是你们俩的事,我就不掺合了。我去叫她来给你擦吧。”杨氏还是转身想走。
“不许去!”顾三叔突然怒道:“杨秀娘,合着你也觉得我救了她,就该娶她是不?”
那冷漠的语气,让杨氏突然心头一痛,他从未这么叫过她,也从未这么凶巴巴地跟她说过话。
那语气,竟让她生出委屈来。
她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这是你们的事。”
顾三叔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胸口传来的痛感让他满头大汗,他紧咬着牙,喘着粗气,却没哼出一声。
杨氏急忙上去,拿枕头给他垫着后背,“你好好躺着,坐起来干什么?”
“你管我?”顾三叔被这个蠢女人气得胸口疼。
杨氏咬着嘴唇,弱弱道:“那我去叫人。”
“回来!”顾三叔一双清澈的眼直勾勾盯着她,“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救了她就该娶她?”
杨氏没回答,他又问:“那我还救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嫁我?”
什么?
杨氏突然怔住,整个人像木头桩子一般,一动不动。
顾三叔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也不知是慌的还是被气的。
他用半条命救她,她却说出让他娶别人的话。
这女人,不愧是路清的娘,母女俩都是呆子!
不过,既然话都说了,顾三叔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他瞪了杨氏一眼,“杨秀娘,你若想管我的事,就嫁给我,做我女人,今后,随你管。”
如果说先前那句,像暴雨打在杨氏身上,那么,现在这句,就像滚滚天雷,劈在身上。
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焦透!
什么叫嫁给他,做他女人?
她是三个孩子的娘,现在又是正儿八经的寡妇,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叫人家李春花听到,会怎么看她?
“顾顾顾大哥,你你你定是烧糊涂了……”
“那你还不快过来给我擦?”顾三叔突然霸道起来。
“我去叫人。”杨氏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慌慌张张开门,被门槛绊到,摔了个狗吃屎。
蠢女人……
顾三叔的心忽然紧张起来,看到她爬起来,见鬼似的逃,他又放松了,同时心里还空荡荡的。
这下好了,一个没忍住,只怕以后朋友都做不成。
突然间,他就理解顾西风为何那么畏畏缩缩了……
杨氏说的叫人,却自己跑进厨房,烧起水来。
她的脸像火烧一般红,用凉水洗了,温度依旧没下来。
顾安喜欢她?
怎么能喜欢她?
她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止普通,她还胆小,总是怕这怕那的,连她的孩子们都嫌弃她胆小。
杨氏颤抖着手,摸着乱跳不停的心口。
那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一般,让她静默了三十多年的心,活跃起来。
当初从大姑娘变成女人时,她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顾三叔艰难地躺了下去,在床上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
门外刮进来风,加上发烧久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