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云雾这么厚重,虚舟怎的能飞的,不怕撞着山头么?”寅大有和林寻一样,从来没有坐过虚舟,虎头虎脑地抬头望着天空。
虽然是晌午时分,但望月峰这边,却似乎从没有过放晴过。云霭厚重,仿佛有那几千层一般。故而,山脚下,有些地方,反倒被做成了避暑胜地,越往上头走,避暑山庄反倒少了。不是不凉快,地皮实在太贵了。
京城米贵不贵?贵。望月城的米贵不贵?那就是一个山下,一个山上的区别的。
大宋权贵不太喜欢望月城,但是也拿他没办法,打不过啊。不过好在望月城也没有这个心思,特别是现任城主,窦佑,那是一心一意做买卖。
“走啦,你个小胖子怎的比白家养的那只橘猫还墨迹?”林寻拍了一下寅大有的脑袋,“你不会是狗吧,头这么硬?”
寅大有捂着脑袋,跑到刘洞元身边,幽怨地看着林寻,“本大王乃是未来的山君,你才猫猫狗狗呢!”
“嘿哟呵,小崽子脾气挺横啊!”站在林寻肩上的沈叔怀笑眯眯地打趣道。
林寻也懒得再理他,跟着白观白望走向登山口。
他一直注意着那块绑在石碑旁的青松上的红布绸缎,同时也会注意天上的云雾薄厚变化。
当他一脚跨过那块红布的一瞬间,林寻心湖发起一阵涟漪,就像走过了一道无形的门,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山路还是那条青砖石路,周边树林也还是郁郁葱葱,不过就是感觉鸟鸣突然少了许多。
再抬头望向空中的时候,已经几乎看不见什么云雾了,取而代之的是比漫天云雾更加壮观的空中船舶。
还没有到发船时间,各自停在自家的渡口。每个渡口,高度不同,方向也不同,路线自然也是近乎完全没有重叠的。不然赚个鸟钱?
虚舟,古有“虽冯虚御风,不以疾也。”用以夸张手法,把那虚空而行比下去,显摆自己的快。
更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这些,更是日常行舟的速度。
大宋南北跨度何其之大,若想到那南边儿赤元山,纵使你脚力再如何惊人,也得走出个一两根青丝来。
那虚空而行的船舶,以灵气催动,凭空而行。据说是某位机关祖师,看到了那世间极其罕见的神兽,阴阳鱼,可空游无所依,而催发出来的灵感。
云海之上,除了那轮日月,便是我虚空行舟。
能飞这么高的活物,那可不常见。
林寻耳边传来寅大有忘我的赞叹声,眼睛估计瞪得老大,就像想一下子把所有虚舟都装进去一样。转头一看,还真是。
一路上,走走停停。
山上,也有白玉馆,灰弥楼,只不过相较于山下的,规模小了些,但是却胜在精致。
“咱们望月峰上,统共有四座渡口。”白观在自家地界,显然开朗了许多,丝毫没有先前玄玄观前的那份拘谨。
“第一座,便是森罗台,是往临渊城去的,那边儿是边境线,故而时有摩擦,白玉馆在那边声势很大。瞧,在白玉馆阁楼后头边儿。”白观指了指不远处的白家药馆,树木郁郁葱葱,遮住了渡口的光景。
不过,高高悬起的虚舟,还是能勉强看着一面旗子的。
“第二座,乃是灰弥楼旗下的那座弥云楼,因为在西边儿,所以经常能见着夕阳薄云海的景色,云也多,是去大宋京城附近的。”
“第三座,是那悟剑台,灰弥楼和天狐门共同管理的,是往北边儿去的。渡口边上,有口井,叫剑井,相传是两位合道境的神仙,争夺一柄仙剑,留下的遗迹,剑气沛然。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呢!”
林寻忽然想到,赵宋版图,自己故乡姑苏那边,太湖畔上有座马山。上头有口剑井,师父说那是自家老祖宗跟某个佛教菩萨争剑之地。
他自然是没有去过,不过喜欢四处云游的朱自然曾经说过,当得起“剑气冲天”。
“至于那最后一座,哼哼,自然是我家门前的斩蛟台了!那便是直通南边儿正元宗的航线了!”白观提到这个,自然很兴奋,可以说有十二分的自豪,毕竟是自家的。
这座渡口,说是专门开设给正元宗的也不为过。毕竟是大宋,乃至整个句洲的顶级宗门,虽然如今的灵气稀薄。但是,万年底蕴的庞然大物,威势依旧不减当年。就算是若云观,也算是正元宗的一个直系传承了,只不过相对别的道观,独立一些,人也少得可怜。目前,在山上的,也只有白芥和白观白望两个小童子。实在是白芥已经多少年没收徒弟了,善信倒是挺多,但很少有驻庙的。
若云观,云气白天太轻,晚上又太重。就算是习武之人,体魄坚韧,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同你们说,因为我家云气太厚,灵气太重,好些个道行不够的,上来都要运气避险呢。更别说再往上头走的峰顶了,我之前跟白望从观后门,背着师父偷偷溜上去过。那边儿,也没啥,就是好几棵被雷劈过的柏树,稀稀散散的,每棵上边都系着红绳儿。中间有条登顶的台阶,白望这点就比我厉害,他能走百步,我只能走个半百。”
说完良久,白观只觉得周围的路人无形中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