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与她再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墨清暖回了自己的院子,意外见到夜容央,他正坐在小厅里低头翻看着一本书。
适才她见了赵俞心他们一家三口那般亲密的模样,心生羡
慕,不由得想着夜容央,回来就见到他,心下一喜。
“你在看什么?”她在他身边坐下,随口问了句。
夜容央没回答她,搁下书,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听娘说你先前教了她一个办法让二舅戒赌,可有这回事?”
这都大半个月前的事了,她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提起,“我是曾跟娘说过一个办法,但也不知能不能成。”
“我今日遇见大舅,他说他把二舅绑了十天,按照你说的办法,狠下心不管他的求饶,直到十天后才放了他。结果这几天二舅只要听见有人说起赌这个字就吓得变了脸色,连经过赌坊门口都绕路而行,也不敢再进去。”夜容央看着她笑了笑,又道:“大舅让我向你道谢,还托我送了份礼物给你。”
他将摆在一旁茶几上的一只锦盒递给她。
墨清暖嘴上说着“大舅也太客气了”,伸手接过那只锦盒,打开来看,里头摆着一套精巧细致的首饰,她满脸笑意的看向夜容央,“大舅真是有心了,你若再见着大舅,替我谢谢他的这份礼物。”
她那时向婆婆说起那戒赌的办法,虽觉得可行,但听见真的管用,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喜出望外。
“我回来时先去见了娘,说了二舅的事,娘也很高兴,还夸了
你几句,说你越来越聪慧了。”对于母亲渐渐接纳她的事,夜容央乐见其成。
墨清暖弯着眼笑道:“多亏娘调教有方,还有夜家风水养人,所以我才会变得越来越聪慧。”
“是咱们夜家风水养人,还是你大智若愚?”这丫头还在他面前装傻。
“是夫君待我好,才让我开了心窍。”墨清暖笑眯眯的奉承道。
注视着笑得眉目弯弯的她,夜容央的神情也跟着柔了几分。“你觉得我待你好?”
“嗯。虽然你不像其他人会温言细语,可是你待我真的很好。当初我迷迷糊糊的顶替我六姊嫁过来时,是你出面认下了我,让我能留在夜家。后来我被罚
跪在祠堂,也是你去救了快饿死的我,还陪着我回门,去向祖母拜寿,为我出头,替我娘请太医,帮我开药铺……”
她嘴角漾着甜暖的笑,细数着他对她的好。夜容央定定的凝望着她,“这样就算对你好了?”这些不都是一个做丈夫的该做的事吗?
她知足的笑道:“我没有太多奢求,所以这样就很好了。你不知道若
是你当初没有留下我,说不定我回墨家,等着我的就是死路一条呢!”
虽然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是个遗憾,但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与他过日子,对她来说便已足够了。
她那满足的笑靥耀眼得让夜容央的眼睛剌痛了下,心口也跟着拧痛起来,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她,不发一语的起身往外走。
墨清暖呆愣住了,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得他不快的拂袖而去。
他离开后,她拿起他搁在桌上没带走的书,看见书封上
写着“巫咒之道”四个字,她不解他怎么会看这样的书,好奇的翻阅。
与此同时,夜容央来到祠堂,望着案上摆满的那些先人牌位,两手撑在桌缘,胸膛里就像被什么给塞满,沉重得难以喘息。
他早已接受自己的命运,十三岁那年,他就明白他会跟夜家早逝的先人们一样,年纪轻轻就化为牌位上的一个名字。
“我早已决定终生不娶……我不该心软答应娘的,这么做根
本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他对着先人牌位喃喃低诉。
他以为自己能够做到无情无心,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没想到
人一旦有了一丁点的欲望,就会像蜘蛛织网一样,一点一点织成一张大网,将人给密密网在其中。
他不愿让墨清暖成为他难以企及的欲望,因为有了欲望,只怕日后他就难以安心受死。
夜容央看向那些牌位,紧拢着眉心祈求道:“夜家的列祖列宗,请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他的心已经被那欲望给一点一点缠住了。
墨清暖连着几日没再见到夜容央,此时年关将近,虽然府里大部分的事都有方氏和赵俞心发落,轮不到她做,但她也忙着指挥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将里里外外仔细打扫干净。
直到除夕这晚,夜家一家人在膳堂围炉,她才再见到夜容央。
膳堂席开数桌,这是墨清暖第一次见到夜府的那些女眷们齐聚一堂,那数十名姬妾,不是她公公的,便是夜容善的。
她听赵俞心说,其他那些叔伯长辈们留下的众多遗孀是安置在另一边的宅子里,有的则在城郊的别庄里。
万花丛中,夜府的男丁只有夜亦行与夜容善、夜容央,最小的一个男丁此时还留在玉霄观里没有回来。
墨清暖与公婆、大伯、大嫂和夜容央同桌。见到多日不见的
夜容央,发现他的脸色比起她上次见到时更差了些,她看着心疼,但夜家众人都在,她不好多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