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愁干笑两声,道出原委。
原来前些日,万里愁行走至玄都街头摆摊,被本地望族良氏请至府中为良老爷子祝寿,原是指望他变些戏法,说些吉祥话,好为寿宴添彩。
良氏哪里知道万里愁的风评根底,这混江湖的糟老头混不吝,只见了良老爷子一面,便既不肯收卦资,又一句吉言没有,反问良老爷子有何遗言,更让家里人速速把红绸彩带换成黑白幔布,被老爷子大儿子良方,砸了人和招牌轰出良府。
谁知,良老爷子当夜果真气绝,那良方哭了半宿,待天亮又去街头寻了万里愁,扭送至玄都大牢,指其因招牌被砸,便以戏法咒术坑人性命。
良方散了大把武钱,只要万里愁以命相抵。事到如今,万里愁已如板上鱼肉,四日后便是刑期。
白羽惊呼:“老神仙,既如此何以全无愁容,莫非已算定可逃此一劫?”
万里愁摆摆手:“少侠有所不知,老朽这门命理术法有个三不算的规矩,一不算死者,二不算同行,三不算自身,否则何以潦倒至此。”
吴岩听到此处,也忍不住问道:“那您如何打算,难道任由他们颠倒黑白,没有法律公理了么?”
“哈哈… 可是大黑兄弟说话?哈哈… 大黑小白,有趣有趣。”万里愁笑得停不下来。
他顿了顿,又是一阵狂笑:“如今这世道,身处江湖之远,则群魔乱舞而苍生涂炭;居于庙堂之高,则文官穿禽而武官着兽;纵使这暗室之内,亦是黑天墨地唯腥臊绕梁,敢问大黑兄弟,这寰宇皆墨,何处有理让你寻找,哪里有白任你颠倒?”
笑声渐止,水牢内死寂无声。
万里愁想起白羽方才述说入水牢的经历,再度打破寂静:“那纵己亦是四日后行刑,白羽少侠,你看他可有愁容?”
白羽气道:“老神仙知道纵己?那厮哪有半点难色,反而嚣张跋扈,坑害我等。”
万里愁道:“是了,大难当前各显神通,纵己自有他的手段。至于老朽么,少侠可曾听闻「炼甲士」?老朽不才正是炼甲士!”
“炼甲士是什么?”吴岩想起之前工夫也曾提起这个词,忍不住好奇问道。
俗世之人若不曾参军,亲见过炼甲士的并不多,但大多听说过。
万里愁正等着众人恭维,却听吴岩如此问,不禁有些失落,但转瞬又开心起来,咽了口唾沫,开始新一轮的吹嘘。
“天地之间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相生相克的元气,炼甲士乃是身怀其中一种先天元气,借由后天修为,偷得天地神通之人。”
“而这先天元气共分九品,依据天资,一品最弱,九品最强。但若无人点拨,纵使天生五品元气,亦可能于市井碌碌一生,与常人无异。若修炼得法,哪怕只三品元气,也或者能将元气化形于刃,以供杀伐,境界更高者,甚至可将元气炼形为甲,护卫周身。”
“这依托元气具象化的武器和甲胄,称为魄刃魂甲,实是偷天地造化的神物,远非世间匠人打造的俗物能比。”万里愁越吹越得意,口沫横飞。
“老神仙果非凡人,待从这水牢出去,可否将那元气化为魄刃魂甲,执于手,穿于身,让我等一睹风采?”白羽听得心潮澎湃,工夫也连连点头,只可惜暗室内,万里愁见不到二人崇拜的面容。
然而万里愁却被问得不好意思了:“少侠说笑了,化形于刃便已是炼甲士中少有的强者,炼形为甲,天底下仅只些宗师泰斗显过神通,老朽哪里能有如此造化,我辈毕生所求便是炼形为甲,故此才唤名炼甲士啊。”
“除了人,动物也有元气么?”工夫急忙问道,她也曾在茶楼巷尾,听人将炼甲士说得热闹,但今日才逮到一名活着的炼甲士。
“哈哈,这想法倒是新奇有趣……”万里愁的笑声有些玩味。
“额,我是想那些小猫小狗,如果也穿上魂甲,岂不是很有趣。嘿嘿……”工夫找补。
“动物,也有元气。史上不少的大炼甲士,其实都是动物所化。只是更辛苦些,先化人,再炼甲,是以恐怕看不到动物穿魂甲的有趣场面呦。”无怪乎万里愁好聊天和显摆,走南闯北确实有些见识。
白羽问道:“老神仙,若是炼甲士便无需受刑?”
“哈哈,那不就天下大乱了么,炼甲士只是多条「披甲契」的道路罢了。”万里愁道。
披甲契乃是中壁国专为招募炼甲士而订立,凡身怀元气而获罪之人皆可与属地披甲契典仪官签立试炼契约,若侥幸能得胜或得到认可,便可投入骁龙骑从军,沙场上立功赎罪。
待千山岱敕封潜帅后,有炼甲士因披甲契免死护身,肆无忌惮危害一方。故千山岱选出的试炼典仪都是千军万马中厮杀出功名,得以镇守一方的炼甲士。立此契者往往九死一生且死状凄惨,小罪者绝不会冒此风险,纵是死罪者大多宁可刑场上引刀成一快,亦不愿到那试炼场上被活活打死。
万里愁说完披甲契,听众人一片唏嘘,又说道:“哈哈,不必担心我,炼甲士中又有些能以元气催发异能的奇技之士,在军中虽未必冲杀疆场,却往往能谋个斥候,谍子的职务。老朽境界稀松,却有些异术,想必典仪官会网开一面,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