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青楼的头牌和其他几个颇有名气的妓女被别的青楼挖走,那家青楼也在今年年初关了门,老鸨带着仅剩的几个下人黯然离开京城。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除了在杀人如麻的雷影卫行不通,在每天虎视眈眈盯负责监督弹劾百官的都察院那里照样行不通。
计妈妈垂下手停止摇团扇,她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要为整个媚红苑的人考虑。因小失大是做生意的大忌,她若是不懂得,也不可能从小小的妓女一路拼杀成为媚红苑老鸨,并让媚红苑逐渐在京城站稳脚跟。
“二位夫人,”她开口道,声音比之前少了几分散漫,“奴家看二位夫人是个爽快人,那奴家便什么也不顾了,对夫人们实话实说。蝶秀如今不在媚红苑了,她已经被晁大人买了去,在外面住着。”
“什么?!”晁夫人气得直跺脚,她简直想要撕了面前这个老鸨用来发泄怒火,“你们竟然敢塞小贱人给他!你们不要脸!”
晁夫人的父亲退隐还乡之前在京城做四品官,从小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在锦衣玉食和父母的娇惯中长大,性子就养得有些跋扈冲动,头脑也简单了些。
一旁的和掌柜听到晁夫人的责问感到有些可笑,不过他小心地瞅了瞅御史夫人,刚刚的亮身份着实让他震惊不已,也有些后怕,暗中骂自己不问清楚御史夫人的身份便开口乱说。这下可好,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是甭想从计妈妈那里得来一丝好脸色了。他赶紧按捺住对晁夫人翻白眼的冲动,将背脊弯了下来。
施夫人走到晁夫人身边拉住她的胳膊,用轻缓的语气对晁夫人道:“姐姐莫要生气,咱们去外面找这个蝶秀便是了。”她看着晁夫人因怒火而颤抖的肩膀放松了些,便扭头向计妈妈问道:“你可知蝶秀如今在哪儿?”
她身后的晁夫人一对双燕眉挑得更高,面色铁青道:“还有,他给你们多少银子买了那贱人!?”
计妈妈语气愈加缓和,试图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僵:“晁夫人,晁大人在我这里花了多少银子买下蝶秀,恕奴家不能在这堂上当着其他客人的面直说。奴家做生意着实不容易,望夫人体谅一二。夫人可以回府后可以问晁大人,不过……”她又抬起恳切的眼神看向施夫人,道:“奴家如果告诉了夫人蝶秀住在哪里,可否请二位夫人饶过奴家,奴家也是冒着得罪晁大人的风险才敢跟夫人说这话。”
她又举起手中的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泣声道:“奴家也是后悔当初轻易答应晁大人买了蝶秀,奴家实是不知情晁夫人的想法。奴家也是没教导好蝶秀规矩。可奴家身份卑微,晁大人的要求奴家不敢当面拒绝,还望夫人宽恕奴家!”
她就把所有的事情推给晁大人好了。她只是一个负责收钱交货的人,晁大人嘛就只好对不起他了。反正他已买了蝶秀,再加上他夫人又是个醋坛子发现了这档子事儿,以后大概率不会再踏足媚红苑。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计妈妈让御史夫人感到不舒服,她这媚红苑以后必将不保。
施夫人清澈灵动的双眸盯着计妈妈将戏演完,暗自赞叹这青楼的老鸨们果然个个都不是善茬。不过她还有个打算,这样让晁夫人对她会更加信任。她淡淡一笑道:“计妈妈的难处,我们自然是知道。那计妈妈可否告知我们蝶秀在哪里了呢?”
计妈妈赶忙走上前来,低声告诉了她们一个地址,眼神还带了些惶恐看向晁夫人:“求夫人到时不要跟晁大人说这是奴家主动说的,奴家实在是怕到时晁大人……”
“行了行了!”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她的理智渐渐回来了些,只要拿到小贱人的住址,她就可以去好好整治那小贱人。至于这媚红苑,她还没那个闲心来再次挑事,“本夫人就说是自己找出来的!”
计妈妈彻底松了口气,赔着笑脸正准备把这两个难缠的女人送走,却听施夫人又徐徐开口:“计妈妈,刚才你也说了,你不知道晁夫人的想法就把蝶秀卖给了晁大人。那你可否知道,晁大人买蝶秀的钱包括之前请蝶秀陪酒的钱里面也有晁夫人的一份?”
计妈妈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这是要让她把钱也吐出来?
还没等计妈妈想好怎么接话,只听施夫人拉起晁夫人的胳膊,眼神里尽是关切道:“姐姐,我想问,贵府里每月公中的银子,你的嫁妆约占几成?”
“占有六成。”晁夫人回答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恶狠狠地转头看向计妈妈:“我家老爷来这儿陪酒的钱,我们管事跟我交代清楚了,是从公中拿的钱!他的月俸才那一点银子,买小贱人的钱也肯定是从我家公中拿的!”
“刚才计妈妈的意思是,你也清楚晁大人在蝶秀身上花的钱只是他一人的意思,晁夫人是不同意的。那么这钱,你就没理由收掉晁夫人的那一份。”施夫人对计妈妈粲然一笑,可计妈妈却觉得这笑容如同一根根银针向她扑面射来,令她感到疼痛难忍。
和掌柜和小丫鬟看到计妈妈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计妈妈。
计妈妈神色变得有些难看,竭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夫人,不是奴家不愿意退给晁夫人银子,奴家这儿的每一个挂牌姑娘非一朝一夕能调教成呀!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