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那张脸因为长期不见天日,藏在地宫,面色如纸,苍白没有血色。
被推着带到众人眼前时,粗糙的动作让他下意识闭眼。
动作间,包裹在衣服下的瘦弱身形显露出来。
一声不吭。
但岁一的脸色有了变化,运筹帷幄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崩裂。
算上眼前的此人,自己手下的三处地宫已经全部被发现。
隔着一段距离,岁一鞠躬,嘴唇轻启,“师傅。”
被唤的男子动作幅度很小的摇头,勉强睁开的眸子里没有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见也见了,苏澄衣走上前借助身形挡住身后的人,“还要继续吗,涂生?”
苏澄衣在问,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尤其是对于涂生这样的人,这句话更加适用。
他的目标是戚书澈,但几人商议下来,选择直面。
躲藏面对的不确定性更高,倒不如直接面对。
烛火摇晃,涂生的脸半张明亮,半张藏在黑暗里,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但能感受到的是,他在看那个巫师。
说是巫师,但系统告诉苏澄衣,那是曾救过涂生一命的人,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把他从死人堆里找了出来。
那是一个多云天,因为太过女子像,孤家寡人的巫师,从小身边的亲人一一死去,咒骂是克星,被逐出了村子。
村子在荒郊野外,各种乱葬岗也就在附近。
经过时,巫师清楚地看到,杂乱堆叠的尸体里,有一只手在动。
鬼使神差的,上前把人拉了出来。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地把自己毕生所学教给他。
不见天日的这么些年,巫师反而觉得自己幸福,不用忍受咒骂,不用害怕半夜会有人冲进自己的家。
不用三四天才能吃上一顿和狗抢来的吃食,自己才像一个人。
对面的人动了动嘴,没有出声,涂生看清楚了。
他说:“涂生,继续。”
对于巫师来说,涂生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他的野心他也知道。
与其说他救了涂生,倒不如说涂生给了他一份安定的生活,给了他一份像人的生活。
长长的眼睫微垂,盖住双眼,喉咙滚动。
下一瞬,白皙有力的手掐上他的脖颈,止住欲要吞咽的动作,“想死?”尾音上扬,清冷的眸子染上薄怒。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巫师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苍白的脸看不出变化。
头朝一旁侧去,露出勉强的笑容,巫师心中已经做好准备,和他告别,这些偷来的日子,也算是告终了。
自己能指导他的巫术也只有这么多了。
因为用力骨节泛白的手突然卸力,巫师整个人朝一侧倒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苏澄衣抬脚踩在巫师一只腿的膝盖处,与此同时,岁一也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两两相对,气氛变得沉重。
“我就说戚书澈身边那个护卫该换了,都不听。”苏澄衣轻笑,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从戚书澈那听来的话。
他觉察的时机非常正确,身边的那个护卫不对劲。
涂生也自在的笑,“太子妃?”
“哦,不,苏澄衣。”头随着说出口的话有幅度,“现在时机合适,我给你个机会想一想我的底线和真正的弱点是什么?”
是那些养在地宫以人血饲养的蛊虫,还是各类的毒蛇,或者是蝎子诸如此类的毒物?
苏澄衣听闻认真在想,他的弱点,系统说的和自己调查得来的,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弱点。
不存在说是能够牵绊他的存在,就连自己抓来的这个巫师,对他来说也只能算是重要。
“一定要说,那就是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和你想象的一样发展。”
涂生得到的消息,应该是裴钰再往北一些的地方去了,可现实并不是,即便是现在没有消息,苏澄衣也并不担心。
再往北,就是匈奴本族的居住地了。
想想那些铺在地宫道上的白骨,苏澄衣摊手,“不说了,什么时候让你的人从戚书澈的营帐里出来。”
在两人最开始面对的时候,他的人手还是想办法进入了戚书澈的营帐。
而那些布置在营帐周围的士兵们,估计已经全都死了。
“带下去。”吩咐身边的人把伤势未好的岁一重新带下去,苏澄衣也使了一个眼神。
“我把人还给你了,当然,不会这么痛快的让戚书澈死了。”涂生脸上洋洋得意,笑容危险而又充斥着迷惑性。
“我要他痛不欲生。”指尖摩挲着手上的疤,笑的深不可测。
苏澄衣抽出长刀,在还没有走远的巫师身上补上一刀,没有刺中要害,率先动手。
接着跨出军营的外围,从涂生的手下夺出趔趄的岁一。
这一幕幕都落在了涂生眼里,始终静静的站着。
翌日一大早,苏澄衣一睁眼,依旧没有裴钰的消息,他是在自己前去和涂生见面时出发的。
为了以防万一,还让程颂跟着他去了。
走出营帐,士兵来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