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阮纤月高傲地回了一句,她从长袖里拿出一个雕琢着雅红月季的精致圆盒,说道“便是这个胭脂,害了这位妹妹。”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恐慌惊呼。
不为别的,只因这盒胭脂,正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款式,大大小小的贵女几乎人手一份,若是这般说,那她们……
霎时,那些原本便带有仇怨的目光,逐渐转为浓重的戾气与杀意。
姜好依然不紧不慢,她伸出手接过香盒,翻起盖子看了看。
这盒胭脂,使用了月季花,利爪莲,沉香,蜂蜡,重绛,乳木果脂,和甜杏仁油混合调制,再经历七晒七筛七磨才成有精品。
香气清雅,色泽醇厚,很受名门贵女的喜爱。
现在却出了问题……
姜好思索,那些制作香粉与胭脂的伙计都是从爹爹名下的楼阁里招来的,各个资历老道,忠诚可见,应该不会藏什么歪脑筋。
难不成,为了陷害,阮纤月又往里面加了些什么。
姜好这般想着,伸出食指在胭脂面上染下一层红脂,再轻轻涂抹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直停在她肩头处的小黑猫似是闻到了香味,用爪子抓抓脑袋,后腿一蹦,便沿着手臂来到涂有红脂的皮肤边,低头先是嗅了嗅,然后又舔舔。
姜好瞧见小黑猫的动作,心中更是多了一层笃定。
欢喜自小便被养娇了,对于一些旁物都挑剔得很,便拿香料来说,若是气息不够纯粹,它是近也不近的。
此刻却在舔舐,那说明胭脂并没有问题。
她抬头,不去理会满脸幸灾乐祸的阮纤月,而是直直走到了青衣少女旁边,问道:“这位妹妹,除了此盒胭脂外,你还使用过旁物么?”
“我……”
青衣少女捂着脸,明亮的眼眸里包含泪水,她听见问话,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看去,却被阮纤月一瞪,又瑟缩地收了回来:“没……没有,我只用了这个。”
一脸神伤,磕磕巴巴。
都没有那些旁观者来得悲愤。
姜好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幽光,她抬起手抚在青衣少女的脸庞上。
冰凉柔软的掌心缓和了水泡带来的闷热,青衣少女诧异地抬头。
“这样好么。”姜好目光温润,轻柔着嗓音浅浅道“为了别人,来祸害自己的脸,你能得到什么?一堆落井下石的人,一段沦为笑柄的过往,还是一张伤痕遍布的脸。”
“姜好,你不要扯开话题!”
阮纤月急促的叫嚣吸引了青衣少女的注意,她刚想转过头,脑袋却被两只手牢牢固定住,她只能直直地,直直地看着眼前那眉梢含娇的佳人。
“别看她。”姜好的手搭在青衣少女的双颊边,让她移动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现在,只有我才是真心帮你,妹妹,你确定,要将自己的美貌拒之千里么。”
“不……没有。”青衣少女慌了手脚,她的眼珠乱动,声音断断续续道“我……我涂抹了这个胭脂后,还上了一层白霜,然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那白霜是何人给你的?”
“是……是纤……纤月……”
“你闭嘴!”阮纤月怒喝一声,她手拿娟帕,一脸不可思议地道“我原想打抱不平,好心好意带你来此寻个说法,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白眼狼。”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
一句慢悠悠的话,瞬间压制了阮纤月悲中含泪的声音。
众人纷纷侧目看她。
姜好转着手里的香盒:“胭脂里,有一份香料名为利爪莲,这利爪莲若是单独使用并无特别,但若是与甘草相合,便会成为一种引发皮肤过敏的毒物。”
“姜好你什么意思!”阮纤月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眼眸里顿时流露出一丝惊慌。
可很快,她就收敛起来,冷嗤道:“你这是在诬蔑本小姐故意下毒吗,你有什么证据!”
“我并没有说这是阮小姐的所作所为啊。”姜好也目光清冷,面无表情道“阮小姐这般急切否认,可是做贼心虚。”
“你——”阮纤月有些哑口无言。
姜好并没有等她酝酿出接下来的反驳,而是转过身,用清脆的嗓音高声道:“虽说这位妹妹的脸部红肿与胭脂没有关系,可我愿意尝试为其去除,假使日后再有姐妹患有红肿,那也无须担忧了。”
这番话,说的极妙。
在没有确切证据来指认始作俑者之前。
先借众人摇摆不定的猜忌,
迅速撇清关系,将自己置身事外。
再抛出有利条件,把重点转移,
混淆视听。
果不其然,相比是谁造成了这张狼狈不堪的脸,贵女们更愿意听听,此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该如何解决。
风向一边倒,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听阮纤月的话了。
阮纤月愤愤地看着周遭一幅洗耳恭听的众人,便清楚自己若是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她眼里涌出阴狠,一甩长袖,转身离开。
姜好瞟了一眼那愤然离去的纤细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她垂下眼睛平静了片刻,再一抬眸,又恢复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