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姜好拽出袖角,又慢悠悠地靠回软椅上。
小黑猫也瞟了来者一眼。
“阮纤月带人来闹,说是咱们香尘阁里的胭脂有问题,你快去看看吧。”语气倒是急切,可那名粉衣少女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洋洋得意的傲慢。
不过姜好很明白,这一丝傲慢并不是针对她的,相反,还是她赐予的。
她端起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目光平淡地盯着粉衣。
那神情之中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偏偏,粉衣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往下垂落,她僵硬地笑几声:“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是盼儿让你去的。”
姜好垂了眉眼,笑容里带有嘲讽之意,她甩开长袖,站起身,说道:“那走吧。”
……
马车隆隆,来到香尘阁门口,姜好下了马凳,站在大门的红漆圆柱旁边,便能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说实话,你们的胭脂水粉本身是没有什么特色的,大家都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才买下几盒开开张,可现在倒好,出了这等事,你说,怎么办!”
这是阮纤月的声音。
“是她自己不会涂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薛盼儿的声音。
吵闹不休,争辩不休。
从曾经的密友,变成现在的对头,这其中,都没用上三天。
姜好低头媚笑一下,但抬起头时又瞬间收住了。
不能笑,不能笑……
作为一个推波助澜的始作俑者,怎么能这般不严肃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没想到这嫉妒的种子能成长的如此之快,还不到两天便发芽结果。
自她三年前从边关回来,这两人居然已经陷入冷战。
呵。
姜好伸手去抚摸怀里的小黑猫,那皮毛光滑柔顺,手感极好,而且可能是摸得舒服了,小猫还轻飘飘地喵呜几声。
她见此一笑,这才压下心里颇为腻烦的思绪,缓缓地踏过门栏。
“小好来啦!”
薛盼儿虽是在斗嘴,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门口,这姜好刚一走进,立马惊呼出声。
瞬间,周遭围拢看热闹的众贵女,齐齐地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姜好的眼睛润泽如玉,她一一扫过隐藏于丝绢罗帕之后的轻嘲嗤笑,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直直地走向阮纤月,施礼道:“见过阮小姐。”
素衣淡雅,面容浅白,美目顾盼之间似有水泽流动,涟漪点点。
阮纤月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嫉妒,不过很快,她又压了下去,说道:“姜妹妹怎么说也是这家店铺的半个老板,这久久不出面,我还以为似老鼠般吓得不敢露头了呢。”
姜好微微一笑:“我从未没见过老鼠被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今日借阮小姐这推己及人的话,倒让民女受教了。”
“你——”阮纤月手里的帕子瞬间勒紧在指尖处,粉嫩的皮肤泛起惨白,她暗暗咬碎银牙,怒瞪着对方。
其余人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倒是很乐呵。
而更有趣的,还莫过姜好与阮纤月之间的恩怨。
若说这姜好,不过区区一介商贾之女,也不晓得使了什么腌臜手段,竟倒戈了与阮纤月相交十年之久的闺中密友,还借此开设了一间香尘阁。
若里面只是些艳俗之物,那倒也没什么。
可关键便在,她所售出的香粉与唇脂,素雅清淡,浓郁芬芳,并且遇水后还不失色,便是那宫里的娘娘们都赞不绝口,颇为喜爱。
一时间,这风头可谓是出尽了。
她们心中不悦,不过看在胭脂的份儿上还能压一压,但阮纤月呢,在姜好还未出现之时可是众星捧月的人物。
现在,估摸着快气炸了吧。
阮纤月便是不向周遭去看,那落井下石的神色依然清晰。
她紧捏帕子的手握得更紧,咬了下薄唇,冷嗤道:“姜好,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低贱的商贾之女,敢这般同本小姐说话,是不要命了吗!”
姜好不变声色,只是轻轻招了招手,旁侧的小伙计慌忙端来一个长方形瓷盘,上面摆放各种各样的精巧木盒。
她接过瓷盘,往前走几步,离阮纤月仅有五步之遥,伸手晃晃,说道:“这些,是贵妃娘娘让我制作的香粉与胭脂,说有急用。我本想今日进宫送去,不过现在显然是走不开了。”
姜好又往前走几步,使得长瓷盘边缘与阮纤月腹部仅有一指距离,她低下嗓音,似有些沙哑道:“阮小姐,会帮我把这些水粉带给贵妃娘娘的,对吧?”
说完忽地一松手,阮纤月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等她缓过神来,低头看向手中的瓷盘,脸色逐渐铁青。
姜好依然含笑,她退后两步,道了声谢,随后便转头望向薛盼儿,问道:“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薛盼儿在旁边看阮纤月吃瘪,心情那叫一个舒畅,这也不枉费她天天带着姜好去贵妃面前请安。
听到问话,她便十分亲昵地挽住姜好的胳膊,悄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仗着身份,想要来挑事罢了。”
“挑事?”阮纤月很快便恢复了神态,重新扬起线条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