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烈烈,吹得小红马都有些焦躁。
姜好伸出手去拂马背上的鬃毛,一下,一下,细细安抚着。
“找我何事?”
姜好回头,便见花绝站于身后,冷风扬起他的外袍,黑色翻飞,好似盛开到荼靡至深的大丽花花瓣。
“我都要走了,你怎么一点离别之情都没有?”姜好的双手相握放于腹部,缓缓走去,笑着问道。
花绝的目光随她而动,听到问话,缓缓说道:“一定会再见的。”
那认真的样子让姜好一愣,随后便笑出了声。
是啊,一定会再见的。
只是那时,必定会物是人非了啊,花绝……
姜好走到他面前,从袖子里拿出一条浅紫色的发带:“这条发带是你上次给我扎头发用的,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我的。”
她一手托起花绝的左臂,把紫色丝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他的腕子上,同时喃喃道:“军中艰苦,战场残酷,你定要护好自身。另外,办事机灵一点,嘴皮子利索一点,依你的本事,很快便能升官发财了,到那时,可千万别忘了我……”
说着一顿,她又忽地嗤笑一声:“当然,若真忘了也没关系。”
反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亲手栽培,若是真到最后结出了恶果,那也是打碎银牙往里咽的。
不过呢。
今生与前世不同的是,此番过后,她会清理掉所有的蛀虫,还要带走那些妨碍着她,伤害过她的人。
毕竟,极乐清冷,远没有地狱里的鬼哭狼嚎来得热闹。
这种集聚人皮畜性的有趣之地,总要与他人共享才是。
她这般想着,手下的丝扣也顺势一拉。
花绝抬起左手,腕子上,正缠绕着一条精美发带,其两端垂下丝线,浅浅至清,衬着皮肤也是白皙透明,宛若雪魄结晶。
然则仿佛间,这两种颜色在相互缱绻,彼此之中,缓缓流淌出一丝温柔之态。
花绝摸了摸系在正中的纽扣,眼神微微闪动,他抬头,眸光里闪过流光溢彩:“等我。”
姜好一笑,没有再言,转过身走向护送她回京的队伍,骑上小红马,她侧过头,挥了挥手。
一声啼鸣,划破了长远的天空。
――――
三年后。
京师,茗香茶楼。
大厅正中,老先生端坐在高台之上,左手握有折扇摇了几下,微眯眼睛,捻着胡须,悠悠说道:“话说,那藩游人妄想夺城列阳,派有二十万劲旅连连进攻十次有余,可均被击退,要说这守城者,并非安上将军,而是一名小将。”
“这位小将,那倒是近年来战功显赫的人物,一身黑衣黑袍,一把辞影长枪,热气升腾间便夺取于敌军的项上人头,不穿金盔,不带金甲,唯有一幅银辉面具,半遮于颜。”
到此,老先生拿起醒木往桌案上一拍,‘砰’!发出一声脆响。
刚刚还沉浸于评书之中的茶客们,恍然缓过了神,他们的眼睛发亮,一个个神情激动,片刻间茶楼里便是迫切的催促之声。
老先生闻言,依然不紧不慢,他端起茶杯润了嗓子,等到气氛沸腾至极点,这才继续道:“小将护守列阳城,于敌军几番交战,表面只守不攻,实则静待时机。”
“夜里,小将令人敲鼓隆隆,喊声震天,敌军大异,误以为我军来战,实则呢,我军并未出击,这般反复几次,使得敌军萎靡不振,此中,小将领军冲进敌营,连斩几千兵马,并一枪挑下敌将首级,悬挂军旗之上。”
“真可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手腕一抬,醒木再拍。
满堂之中,高声喝彩。
这其中,也包含月字号雅间,斜靠在雕花木窗边的美人。
淡蓝华服,外披白色纱衣,优美的脖颈侧弯一个细小弧度,她的左手撑着脑袋,肘腕搭上窗沿,而右手下垂,轻抚趴在膝盖上的小黑猫。
她明眸璀璨,若星河闪烁,朱唇染火,似桃花灼灼,便是那举手投足间,都是慵懒的妩媚之色。
她伸手接过身旁侍女递来的茶杯,清浅一抿,叹道:“这茶楼的松花雨井远不比及小青荷酿制的香茶,真是白花我五两纹银。”
那声音婉转似银铃叮当,可唯少了早些年的温温软糯。
“小姐尽打趣。”青荷抬起眼睛似嗔怪一句,可眉梢里的柔色却丝毫没有减退之意。
她放下油纸里的核桃酥,道:“您来这儿哪是为了喝茶,分明是想听某些人的英雄事迹。”
“英雄事迹……”姜好呢喃了一句后四个字,反复回味间,倒觉出了一种反差的怪异。
那一个在书信里写满了自己要斩杀多少人,用什么酷刑获得情报更顺利,并且还时不时‘谦虚’请教拷问高见的人
说是英雄?
嗯……
还是听‘大魔头’这三个字比较顺耳些。
姜好的水眸里溢满了潋滟秋波,眉梢再轻轻一弯,便好似流光闪烁般熠熠生辉。
连带怀里小猫也懒散地喵呜一声。
见她笑得开怀,青荷倒是嘟起了嘴:“小姐,每次提到他,你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