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眨眨眼睛,默默移动脚步,往旁边平移、平移、再平移。腾出绝大的空间,给另外两个人。
安业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两个风华卓绝的翩翩少年,片刻后,他先是朝景彦说道:“我听手底下的将士们说了,你作战之时冲锋在前,且思虑周全,这很好。”
“安将军过奖了。”景彦双手抱拳,肃穆施礼道“保家卫国,铲恶锄奸,为晚辈应尽之义务。”
安业听后满意地点点头,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花绝,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藩游人会绕东北山脉以火箭而攻之?”
“我并不知晓。”花绝的睫毛精美纤长,微微颤动,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他垂着手,乌发柔顺地洒落于身后,如他整个人般,神秘,又很安静。
安业有些许皱眉,这个答案太过于笼统,一时间竟揣测不出他的具体想法。
“那也便是说,你的行径里有‘赌’的成分。”安业沉下声,继续道“你要知道,战场上的形势瞬间万变,每一个差异都会作为一种变化的支撑。”
“若是光靠一个个去赌,那是赌不完的。”
花绝没有言语。
姜好却听得很是无语。
唉……花绝这小嘴皮子,真是该好好练练了。
她扬起微笑,轻声开口道:“花花,你先前不是跟我说,要感受风么。”
“风?”安业作为老将,很快便捕捉到这句话里的主要信息,他侧头去看姜好,问道“他还同你说什么了?”
姜好向外走出几步,先躬身施礼一下,道:“倒也没什么了,只是刚入西南山之时,他便站在空旷之处感受风向,这个场面,景公子也看见了。”
忽然被点名的景彦眨了下眼睛,然后点头道:“确实如此。”
安业沉思,喃喃说道:“也就是说,通过风向的转变,从而觉察出了潜在的危险。”
“了不起啊。”张副将再也忍不住了,出声赞叹道“我刚刚派人去藩游埋伏的地方试了试,就这么说吧,十支箭,至少有六支可顺风射中咱们的军营,这若是没有被发觉……”
剩下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驻地被烧毁,即使不会全军覆灭,可军心混乱,也会伤亡惨重。
“好!”安业一拍大腿,忽地朗声笑起来“我天齐有如此智勇兼资之男儿,何愁国之不强,民之不安!”
张副将对此也是爽快一笑。
……
此事算是先告一段落。
姜好走出主帐,夜很沉,像是压在头顶上的巨石。
她看着来来往往端着热水、米粥、疮药又或是掀开帘子往外倒血水的将士,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她唯有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事。”
不知何时,安业站于身后,将那带有老茧的粗粝手掌放在她的脑瓜顶上。
“有战,定有伤亡。而此战,已经是目前来说,死伤最小的了,伤者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亡者……”
说道此处,安业一顿。
良久,他的语气里带有悲戚地道:“我会上报朝廷,力争下来本就属于他们的安付费,然后交给他们的家人,若是不批,我也会保证所有人的家眷,都可安稳无忧。”
声音越来越缓慢,直至最后,这些话反倒不像是对姜好说的,而是他的自言自语,又或是朝那些铁骨铮铮的护国英灵,所道的安息之词。
姜好默默地听着,这些流程她都懂,可即便如此,也压抑不住心中涌起的伤感:“今夜,明明是除夕来着。”
明明可以不用打仗,不用伤亡,甚是能够回乡省亲来着。
安业瞧了一眼姜好低落的眼睛,他没有说话,而是拉起她的手,缓缓向密集的营帐中去。
营帐之间,将士们来来往往。
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句:“大将军来啦!”
呼啦啦,将士们蜂拥而出,有的人甚至要人搀扶着才能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出。
安业松开姜好的手,疾步过去,让伤者在床上好生休养,不用下来走动。
“俺想见一见大将军嘛。”那个小将咧嘴一笑,看上去有些憨“每次打完仗,大将军都会来看望伤兵,俺不想错过嘛。”
安业爽朗一笑,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路走下来,姜好看着安业慰问伤患,熬汤煮药,帮忙换洗伤口。
等到最后,天边逐渐开始拂晓。
“小好啊。”安业揉揉姜好的脑袋,颇为自豪地道“你瞧,咱们的将士,是不是特别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
姜好眨眨眼睛,似有些小孩子气地喃喃道:“我若是伤成那样,早就哭得昏天黑地了。”
“哈哈。”安业又是一笑,随后目光温柔又带有稳重地说道“小好,不用悲叹。我们不过年,是为了让百姓更好的过年,我们不回家,是为了让可以回家的人,更安心的团圆。”
光,从云层里渐渐展露。
那一抹天边的红,带来了新生的蓬勃,挥洒于大地之上。
曙光下,舅父那张硬朗的面容好像更为坚毅了,还有那带着犀利的熠熠目光,似乎也更为传神。
姜好微微一笑,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