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娘娘本是齐王府的嫔妃,入宫前是登州东王陈召明的小女儿,闺名玉灵。
自打康阳朝齐王叛乱杀死东王之后,这小女儿便入了宫,做了一个贵人。
可是她长年来不受宠,有如入了冷宫,本来就恨齐王杀了自己满门,又恨他从不给自己一点利好,于是发狠练功,不觉间竟走火入魔,武器也很偏门,从最早的练剑,到后来练拳掌,直到后来也一事无成,倒是练成了一身极佳的内功。
她本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于是自暴自弃之下弹琴泄愤,竟将一身暴虐的内力揉进了琴中,把面前一堵宫墙打得稀烂,那把古琴自然也没好到哪去。
齐王闻听此事,惊惧有余,将她干脆逐出宫去,而陈玉灵却自此独创了一门功夫——斩龙筝。
斩龙者,杀齐王的意思,至于为什么用筝,则是她摸索多年才逐渐试验出来的。
琴太脆弱,禁不起自己的内力;琵琶弦少,怕一不留神四弦尽崩;笛子自己吹得不好,而且也不懂怎么把内力融入到吹气中去;鼓的威力倒是蔚为可观,只是不雅观……
选到最后,选出了筝。
不知是哪本古书上讲过,筝这种东西“横则为乐,立则成兵”,相传是古时候楚国人的偏门兵器,后来接上了弦,才成了乐器。
陆清墨看着自己眼前的铁木古筝,眼前一阵发黑。
这玩意儿真不是人能扛得住的啊!
那十二根弦可都是他娘的铁线!随便扯下来一根都能把树锯倒!
陈玉灵顶着一个大秃瓢,手里抱着筝,正怒视着他。
她忽然笑了,声音并不难听:“小太子如今长得这么大了啊,这许多年没见,可还认得你灵儿姐姐吗?”
陆清墨心里飞速地盘了一下这中间的关系。
嗯,没错,理论上讲她确实是我姐姐。我爹和她爹是堂兄弟,虽然岁数差得大了点,但是论起来我确实和她平辈。
陆清墨选了个比较“亲和”的表情道:“啊,多年没见,几乎认不出来了,想来上次相见……”
“是你刚出生啊。”
陆清墨:“……”
能记住就怪了。
陈娘娘倒也没在意他的反应,只是低头拨弄着琴弦,嘴上问道:“前面开路的小姑娘是谁啊?长得蛮好看的,可是姐姐的小弟妻?”
这岔打得真快。
可是陆清墨心里又生怕这疯婆子把她怎么样,但还不敢说别的,只好点点头:“正是,不知姐姐见她有说什么话么?她性子不好,又不认识姐姐,恐怕言语轻薄中伤了姐姐的心。”
陈娘娘笑了笑,淡淡道:“我没睬她,我见她正给你开路,就放她过去了……你也知道我受那姓姬的欺辱多年,平日里最见不得男人欺凌女人,又或是违心去找别的女人,你也别在这多留了,省得你那小娘子生疑……”
言罢,飞身入了林中,仿佛根本没来过一样。
只是耳畔间恍惚听她念叨什么“好好待她,若是待她不好……”
陆清墨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忽听得前面林子里有脚步声音,陆清墨不敢大意,抽出剑喝问是谁。
周钰一脸茫然无措道:“我!你干什么呢,我都在把这路开到头了,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呢?”
陆清墨一颗心终于落了地,道:“没事儿,刚才遇到了位‘故人’,好悬没死她手里,快走吧,赶紧找个地方过夜歇脚,话说咱们离金陵还有多远了啊?”
“早着呢,还有个三千里吧。”周钰也没多问,看神色仿佛有几分嘲弄。
就好像是……看透了陆清墨做了什么不雅的事情而他却还在努力圆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