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药许是解药,只不过药力并不够,可能是制药的人学艺不精,将一些药材放得多了少了,或是掺入了一些其他的杂质,故此并未将那毒连根拔出,只是暂时遏制了毒发。
陆清墨本就暗有隐疾,一身武艺之下有着许多难以言表的苦楚,常常在夜中疼得死去活来。
因著那镖上的毒,把他几年来渐渐压制下的隐疾勾了出来。
疼啊,可是又不想让小美人担心自己。
于是咬牙挺着。
陆浊在客栈里躺了七天,周嘉周钰兄妹在这里照顾了他七天。
直到这天,浑身骨头的剧烈疼痛击垮了陆清墨身上的内力屏障,竟将他活活疼晕了过去。
一大早,周钰就让她兄长去寻了个江湖郎中——这些医者郎中也暗自有自己的门派,有如以祖师名号为派的,像是什么青囊派,急备派;也有以地域命名的,类似什么江左派,淮阳派;也有以自己出身命名的,比如丐派,官派等等。
这些专门给江湖客看伤抓药的郎中就被统称为江湖郎中,不过世上也有许多假的江湖郎中,坑蒙拐骗,这种人也有一门,名叫“街派”,他们大多只会看一些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更多的时候是传递资讯,成为江湖人的“情报网”。
郎中把了半天脉,眉头就没展开过。
周钰和周嘉就在一旁看着,却没有丝毫帮忙的机会。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那郎中叹了口气道:“老夫行医四十多年,只见过此病两次,一次是一年前,当今圣上下诏令全国佼佼之医者入宫为太子看病,可巧老夫自恃行医多年,便仗著自己这一点微末本事进了大内。
“可是老夫隔著帷幕把了太子的脉搏,就如这位公子一般,脉象倒是沉稳有力,却透露著一种说不上来的……”
老郎中沉吟片刻,迟疑道:“这种脉象很难说……就像……有如天上的神龙被困在了池中,脉象下透露著一种仄气,老夫揣测,可能就是这股仄气冲荡著太子的经络,才使他经脉异常,常常痛得死去活来。”
周钰紧攥着拳,问道:“那太子的疑难症疾又是谁给看的呢?”她与其他人都未发觉,她说话时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
那老郎中沉疑片刻,道:“太子的顽症至今也并未痊愈,老夫听闻是被一位道长以仙丹压制,而那仙丹只有一丸,故此皇上才在天下不惜代价地找寻制药的几味仙药啊。”
周钰半晌无言。
周嘉道:“多谢先生了,不知先生可否开具几味药,先给公子的疼痛止息?或是将那毒素拔除?”
老郎中点点头道:“去毒止痛都不难,只是此计绝非长久之法,恐怕久而久之,经脉将会紊乱,到了那时,可就不是你我凡人所能医治的了。”
话语中,老郎中就刷刷点点写下了两个药方,叮嘱周钰道:“姑娘,这味药是止痛调息的,每日午时服用,服前服后一个时辰内不要吃喝饮食,服药之后打坐调息,约一炷香的时间即可,若无调息,也可透过外力为他调节,否则老夫怕他……爆体而亡……”
周钰闻言连忙道:“怎么回事?先生,这药怎么如此暴虐?”
老郎中摇摇头:“非是此药猛虐,乃是这公子那病暴虐,若长久不以强大内力进行压制,恐怕迟早也会爆体身死,我这药虽猛,可是却能辅助他调息,哦,对,若服此药则不能止,若停药超过三天则气息会更加紊乱,非死即残,除非能将此病连根拔起。”
周钰面色苍白:“若是不用这药呢?”
老郎中叹了口气:“两天内必死……而且,就算是换做别人,也会是这样。”
郎中见她没再多问,就继续道:“这味药是去毒的方子,每日清晨卯时服用,连服七天,毒素自然消除。”
周钰木然地接过两张薄薄的纸,眼神空洞。
周嘉将那老郎中送出了客栈,临别时老郎中说什么也没要他的钱,只留下了一句“缘者无道,遇上了没丝毫办法的就非是善缘,而能左右逢源的,便是良缘,老夫一生中得见两次,也是老夫与他的缘分了……”说罢,人便飘飘离去。
周嘉回了房,轻叹一口气,柔声道:“阿雪,我知道你对陆公子的情义,可是我们出山在外,本是为家人复仇,陆公子大义,为了我们付出许多,我们为他留下了办法,未尝不是报答,依我看……”
周钰摇了摇头,声音坚决道:“我要等他醒来。”
周嘉没再言语,过了许久,悻悻然走出了房间,不知做什么去了。
日过三杆,转眼已到了午时。
陆清墨顶著疼出的一身冷汗,渐渐转醒过来。
张开眼,发现周钰正坐在自己面前,眼眶湿润,她见陆清墨醒了,连忙把头别了过去,装作没事人一样往窗外看去,还煞有介事的哼起小曲来。
陆清墨见她这样子,心下觉得好笑,张嘴微微出声,这一张嘴便自知这副身子骨要坏:“呃呃……”
周钰连忙回头看他,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清墨强忍疼痛,挤出一点笑容来:“哎呀……大病初愈睁眼就能看到小美人儿,真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周钰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