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祠堂,血流如注。
一众唐家嫡系宗族不忍直视,纷纷偏过头去。
众人知道,久不在唐府的唐中天这是要重拾家主的威严,亲自受罚,以慰族法。
一刀又一刀,唐家父子的后背开了花,直至百刀过后,唐明月已无处下手。
刀伤再添刀伤,直至皮开肉绽白骨现。
行刑结束后,唐明月颤抖着手丢开那柄尖刀,手心里已是湿润至极。
早已候在祠堂外的大夫当即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唐炎从地上扶起,疗伤敷药,包扎抬起,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唐府祠堂。
“别碰我。”
已沦为血人的唐中天身形笔直的站在唐家先祖的灵位前,神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但却拒绝了那些前来疗伤的大夫。
“唐炎的罪已定,但你们的罪,还没定。”
唐中天负手转身,似乎那受五百刀之剐的伤势对其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
此话一落。
所有唐家嫡系宗族之人暗暗心惊。
“本家主现已查明,唐明月,唐秋风乃唐炎兄妹手足相残之事的幕后推手,而唐鹤轩,唐鸿才,唐鸿畅,唐俊彦……皆程度不同的参与到了此事之中。”
“促使同族手足相残,等同其罪。诸位,各自受刑吧!”
唐中天一口气念出了十余位唐家嫡系宗族的名字,而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人,皆是面露死灰之色。
他们知道,当唐中天跪在灵位面前亲自受刑的时候,他们便逃不了了。
“中天……”
身为唐中天的大哥,唐明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一生没有子女的唐秋风,此刻却摆出了唐家二老爷的姿态。
“唐中天,唐家嫡系男儿十八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如今你还要对众人行刑。你这样做,唐家宗族谁能服你?你这样做,让我唐家男儿如何能不心凉!”
“她唐揽月再如何天资聪颖,也终究是一介女子之身,你不扶唐炎,谁来继承这偌大的世家?难道等我唐家众叛亲离,等她唐揽月外嫁之后,你才能想起你这个唯一的儿子吗!”
唐秋风的话,其实是所有唐家嫡系宗族的心声。
尤其是那十八位唐家嫡系男子的心声。
“扶不起,如何扶?扶得起,又何必扶?”
唐中天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不容质疑的态度,压得唐秋风不禁退了半步。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常年身处帝京,这个家主便成了一个空名?你们是不是以为,没有我唐中天,这个唐家会比今日更好?”
此刻的唐中天已经止住了浑身血流,整个人也不再像那个世人所认识的脾气温和的唐宗伯。
“如果是,今日所有嫡系宗族齐聚于此,大可重新票拟,夺了我的家主位置。我倒想看看,没有我唐中天,你们如何跻身八大世家。没有我唐中天,你们如何在这蜀州横行无忌!”
唐中天的话字字掷地有声,震得一众嫡系宗族哑口无言。
谁都知道,蜀中唐家的顶梁柱便是唐中天,是这位官至一品的礼部尚书,也是这位登榜霸绝前列的大修士。
“跪立,受刑!”
唐中天再次沉声大喝,惊得一众唐家人心神俱颤。
……
幽篁轩里,顾云泽进入了忘我之境。
刀虽凡刀,但其中蕴藏着一位圣人握刀时的初心,封藏着那位圣人最无可匹敌的刀意。
好比一碗素面条,若是洒上几粒葱花,便至多卖上个十文钱。可若这几粒葱花是大魏陛下洒的,那便是千金也难买。
霎时。
偌大的唐府内,天地之气疯狂涌向那幽篁轩,让正在祠堂内亲自操刀行刑的唐中天也不禁为之一滞。
这位世上少有的一品公卿停滞了片刻,又不禁想起了自家儿子,不由得长长一叹。
世上境界分五重。
此时的顾云泽已经借助刀中真意,正式将一只脚迈入了观海境内。
若是以常理来说,顾云泽定是需要一本洞察明己诀那样的法门,才得以寻觅到通往观海境的修行小径。
但这一柄其貌不扬的破刀中,可是蕴藏着唐家先圣的刀意,这便胜过万千法门,好比是顾云泽将这位唐家先圣跨入观海境时的所悟,直接搬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但搬运毕竟是下下之法,悟其所悟才是正道。
接下来的两日内,程谦如那镇守帝京的紫吾卫般,寸步不离的在幽篁轩外守着。
直到这唐府大宅内的天地之气不再涌动,顾云泽吐出一口浊气,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你……入观海境了!”
纵然程谦知道顾云泽这两日一直处在破境的契机中,但能否抓住契机,又是另外一回事。
闻声,顾云泽微微颔首,并没有溢于言表的欣喜,反倒是信手一招,那柄名为破阵子的横刀飞出,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这一趟来蜀州,先是得了姜先生的指点,再是得了唐家先圣所留的机缘。果真是师父不误我啊!”
顾云泽感慨罢,微微合目,内观气海。
便见那气海潮起潮落,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