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刘猛给我叫来!”
锡林营中,一向和气的林标此刻正在营帐之中大喝道。
而营帐里,整个锡林营中的将领皆已到齐——除了刘猛。
紧张的气氛里,谁也不敢触林标的霉头,只能将视线投向带着满身风雪和八位歹人归来的宋提举。
顾云泽没有作声,面色略沉的等待着刘猛的到来。
他知道,这事儿一定和锡林营的将领脱不了干系。
《大魏律法》之中,明确规定了掠卖人口乃是死罪,而掠卖妇孺,更是需凌迟而死。
这一行人,不仅掠卖女子,更是欲将我大魏修士卖至北狄国,这便是置大魏国威于不顾,哪怕是凌迟而死,也不足以解恨。
一炷香后,刘猛来了。
当他一进营帐,看到地上躺着的四个已经昏厥过去的修士时,脸色便变得极为难看。
“林……林大哥。”
“别叫我!”
林标怒喝道,一步跨到刘猛身前,虎目圆瞪。
“刘猛!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这些人,为什么要从锡林城出境!为什么要过你巡逻的边境!”
刘猛被林标这一瞪,瞪得哑口无言。
“不说?行!来人,把他甲胄给我脱了,先拉出去杖刑一百!”
“老林,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
两位武骑尉之一,姓陈的那位骑尉不禁出声道,想要替刘猛拦下这一百杖刑。
然而林标却忽然偏头看向他,问道。
“陈士奇,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锡林营中的将领瞬间反应过来。
除了新入营不久的顾云泽不知以外,其他人都知道,刘猛的提举位置,可是陈骑尉大力举荐的。
这句话,问得陈士奇瞬间脸色苍白。
“林大哥,我愿认刑!此事,跟陈大哥没有关系!”
刘猛突然出声道。
哪知道火气正大的林标忽然间出手甩了刘猛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将刘猛甩得整个左脸高高肿起。
“我说了,你别他娘叫我!”
说罢,林标还不解气,抬手又是几巴掌下去,一边甩还一边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你滥用私权,掠卖人口到北狄,你这是置我大魏边境于不顾,是通敌啊!通敌啊!”
林标这几巴掌下去,甩得营帐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喘,这刘猛更是被甩得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
“通敌……嘿嘿,通敌……”
林标咬着牙,痛心疾首的看着刘猛这副样子,心中恼怒的同时却满是失望。
他不明白,朝夕相处了好些年,一同镇守北境的袍泽,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然而,林标作为锡林营的最高将领,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来人,以掠卖人口的罪名,将刘猛送去锡林城。记住,直接找城尉,就说是我林标的口令!”
话落,早已侯在营帐外的兵甲将刘猛拉了出去。
营帐内,林标叉着腰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又清晰的听见他说了一句。
“从今天起,我会每天亲自巡逻一段。这样的事情,绝不许在锡林营内再次发生!”
顿了顿,林标又道。
“这件事,我会拜托城尉亲自去查。从这些人出关查起,上上下下打点了谁,我林标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锋所指,直指武骑尉陈士奇。
“是!”
一众锡林营的将领纷纷俯首道。
夜里。
鲁大同躺在顾云泽的营帐之中,终于苏醒了过来。
刚醒来,鲁大同便看到了顾云泽略带疑惑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禁扯动着发白而又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
“顾……顾小哥,看来……你也死了。”
“滚。”
顾云泽毫不留情的骂道。
“死了……还骂人?脾气……真不好。”
顾云泽有些无奈,直接捏住了鲁大同的手腕,一个翻转,便疼得其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
“疼疼疼……”
剧烈的疼痛感,让鲁大同不禁意识到,眼前的顾云泽竟是真实存在的活人。
一时间,这个在尘世里走南闯北多年的镖师不禁湿润了眼睛。
“行了,吃点东西吧。”
顾云泽将一些早已准备好的吃食推到了鲁大同身前,又道。
“你听好了。我现在叫宋春归,是北卫军旗下锡林营里的一名提举。出了这个营帐,你就要把我之前的名字给忘了,可明白?”
“明……白。”
昏迷了不知多久的鲁大同消化了一会顾云泽话中的信息,这才楞楞的回道。
“明白就行,其他的你无须多问。若有人问起你我的关系,你就说早年里你在湖州走镖时见过我就行。”
“行。”
鲁大同端起顾云泽推来的热粥,也不知听没听清。
“你一边吃,我一边问。不够吃,我让人再给你端。”
顾云泽瞧着鲁大同那饿了不知多少天的模样,一时间不禁有些心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