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沈南宝一大早就去了蓬伯镇上。
朝廷规定,凡是织造,铸铁,以及开设粮铺者,都得在官府登记造册,方可开门做买卖。
所以沈南宝到了镇上之后,就直奔官府。
哪知她刚到官府门口,就冤家路窄的,碰到了从里头出来的许夫人。
仇敌相见,许夫人自然不会客气。
“哟,沈南宝,你挺厉害呀。一个小小的绣娘之女,居然还妄图开绣坊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这区区蝼蚁,能跟我许家抗衡吧?”
“胆敢闹着不给我许家送绣品,本夫人就让你晓得晓得,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原来她要开绣坊的事儿,已经传到了许家的耳朵里。
也难怪,身为这一方的第一大绣商的许家,怎么可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故沈南宝就笑:“我们各做各的买卖,我倒不知只要做绣坊的生意,就是跟许家抗衡了。”
“难不成许夫人是一方恶霸,只许你一家独大,不许他人混口饭吃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可要去击鼓鸣冤,好好的去找县令大人说说理了!”
毕竟这天下,可不姓许呀。
“报官?哈哈哈……”
沈南宝这话一出,可乐坏了许夫人
“那你就去试试,看看县令大人究竟帮不帮你。沈南宝,本夫人就等着你到我许家绣坊门口来哭求,求我赏你一碗饭吃了!”
说完,得意洋洋的许夫人就拂袖而去。
瞧着她的背影,沈南宝自然晓得,自己今儿要办的事儿,怕是不会顺利了。
不过她可没打退堂鼓,而是直接转头,昂首挺胸的进了县衙。
县衙登记造册的师爷,是一个干瘦的男子。
他长着两撇八字胡,眼睛很小。
沈南宝站在他跟前,他用眼角的余光,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她一眼。
这才道:“沈南宝是吧?你的铺子登记不了了,咱们蓬伯镇上的绣坊已经够多了。你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是吗?”
这师爷虽然下了逐客令,沈南宝却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在我来之前,我特意问过不少镇上的人。镇上的人都说,这两年因为闹饥荒,所以镇上的绣坊关闭了不少。”
“如今加上许家绣坊这家最大的,拢共不过才四家而已,师爷就说绣坊够多了?这究竟是绣坊够多了,还是师爷您老人家,故意针对我小丫头呢?”
沈南宝这话很直,可一点给这师爷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
刚才还端着架子的师爷,顿时就气的拍桌而起!
“小小黄毛丫头,你胡说八道!”
“本师爷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何故要针对于你?你若再信口雌黄,休怪本师爷叫捕快把你打出去!”
看着师爷疾言厉色的样子,显然是狗急跳墙了。
沈南宝面色不改,嘴角依旧挂着淡淡浅笑。
“你是跟我没冤仇,可是你那表妹许家夫人,那是巴不得把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她方才才来过,我自然可以怀疑你们表兄妹二人联合起来,想要断我家的生路!”
“就算师爷不认,我自然有说理的地方。毕竟官商勾结的事儿,可是可大可小的……”
这师爷这辈子,还真没遇见过这样胆大的,敢当着他的面跟他撕破脸的。
他气得脸都绿了,恨不得直接撕吧沈南宝。
“你想告我?好啊,那你去告啊!”
“本师爷在这官府里头呆了几十年,我就不信了,我还怕你一个小丫头骗子!”
“哦,如此啊!”
听了这话,沈南宝更是笑。
“若这县衙真说不上理儿,那我就一级一级的往上头告。县衙不行,那就知府衙门,知府衙门不行,我就去当街拦官轿。”
“我这小丫头没什么别的长处,就是认死理儿。若是师爷您不怕麻烦,也不怕扬名的话,咱们可以走着瞧!”
“你……你……”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疯的,这师爷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
也就在这时,一捕快匆匆地走到师爷跟前。
然后只见那捕快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一番。
那师爷就露出惊讶的神情:“大人吩咐的?”
“是。”
那捕快点头,神情很是严肃。
一听这话,那师爷当场就来了个大变脸。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他,顿时就笑容满面了。
“瞧瞧,这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不是。姑娘不必如此动气,我都是跟姑娘开玩笑呢。您要登记开绣坊,小的我立马就给姑娘记上。”
“回头姑娘的绣坊啊,一定会开得红红火火的!”
这师爷这样大的转变,沈南宝再傻也晓得,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威胁他的原因。
她顿时就奇怪的皱眉:“怎么,你不帮你的表妹了?”
刚才这师爷道,他们大人吩咐了什么。
难不成这个,才是他改变态度的原因?
“姑娘真是说笑了,我们官府的人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绝对不可能偏帮了亲戚。我已经帮姑娘记好了,姑娘放心去开铺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