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丞相府。
裴氏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怪病好了,又打发了花不羡这个碍眼的前嫡女,女儿儿子终于可以正常的议亲了。
她甚至堂而皇之的,以王妃嫡母的身份频繁参加各家的各种宴会。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全身上下的皮肤,热了冷了都会莫名其妙的瘙痒,有时好似有东西在血管里蠕动。
宣了太医来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给她开了一些药膏,让洗浴之后涂抹着睡觉。
药膏的味道不好闻,她几次把花曌哄骗过来,事情都没能办成,这小半月花曌直接是来都不来了。
裴氏气得吃不下饭。
眼看寒烟又把那些瓶瓶罐罐端了进来,裴氏疯了似的,跑上去一股脑掀在地上,“太医院一帮子全是酒囊饭袋,一点小毛病都治不好,本夫人得涂这些东西到什么时候?”
耳边细碎的笙箫声若有似无。
裴氏一把攥住寒烟的手,“老爷……又去了阮氏那边?”
阮姨娘来自苏州,吴侬软语勾魂调儿,长相还娇媚,是男人最逃不过的那种小妖精。
何况阮姨娘比裴氏整整小了七八岁,当初她只身带着老父亲到盛京投奔亲戚,刚到就没了盘缠,老父亲一病呜呼,阮姨娘便学起了戏文里的卖
身葬父,不巧又被一个恶霸当街欺负,是花曌乘着软轿路过大发善心才救下她。
阮姨娘因此对花曌敬佩崇拜得不得了,入了府之后,就一直走的是娇媚不谙世事的风格。
原本裴氏也算妩媚型的,可毕竟年龄大了,又执掌后宅多年,到底不如阮氏这般全然依附于花曌的小姑娘,好话不要钱的在花曌耳边吹,渐渐的,花曌的心便一点点被笼络了去。
眼下裴氏身子不方便,可不就更便宜了阮姨娘,连着好几日,阮姨娘那边都歌声乐声响不停。
寒烟被裴氏的样子吓了一跳,却也不敢说什么,蹲下去一边捡东西一边说,“夫人,您何苦和那个贱蹄子争这些,她再得宠,肚子也怀不上,但您不同,您有二小姐,还有大公子,只要寻得有力的亲家,还怕老爷不把您放在心上吗?”
这话就是顺着裴氏说的,因为她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裴氏暴躁的情绪收敛了不少,“你说得对,那贱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不会生的,我和她计较什么?”
至于阮姨娘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不会生,主仆二人心领神会,只字不提。
寒烟把重新归置好的托盘放到一边,上前给裴氏卸头饰,“夫人看了这么些日子
,可有相中的人家?”
提到这个,裴氏脸上有了笑意,"锦绣不急,我啊,主要还是给晟儿相看,虽然他还不满十六,但好人家的儿郎都要提前定亲,不然好都让别人挑去了,那多亏。"
“夫人最是聪慧,这么安排绝对错不了。”寒烟梳着头,脑子都不用过,也能说出一大堆恭维话。
没办法,裴氏喜欢听这些,她近身伺候的,日日如履薄冰,为了日子舒服点,生生练就了这种本领。
裴氏闭着眼,享受梳齿刮过头皮的快感,蓦地,想到什么,她猛然睁开眼,“魏嬷嬷那边,多久没来了?”
寒烟一顿,倒是一时没想起这事来,算了算,才回,“应该有小二十天了吧。”
裴氏诧异,“这老东西一向狡猾,月初月末必到我这里邀赏,这个月是怎么了?”
“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不……不对劲,明日你派个人去看看,那臭丫头到底身在王府,她又最为心疼花语那小贱种,可别背着我弄什么猫腻!”
寒烟点头应下,正要服侍裴氏宽衣,下面就有小丫鬟来报,“夫人,别院来了个叫菊香的,说是有重大事情向您告密!”
“菊香?”裴氏在脑海里扒拉这个人名。
寒烟给她提醒道,
“庄子上一个农户的女儿,魏嬷嬷举荐来伺候二公子的,眼高手低,不太安分。”
“不太安分”四个字,直接就给菊香定性了。
裴氏便也想到了其中关键,笑了笑,“她爬床到底有眉目了没有?魏婆子这老东西,也不知道最近都在干什么,一个下贱坯子也敢寻本夫人,本夫人是什么人都见的吗?”
寒烟放下梳子,“夫人不想见,便由奴婢去看看,如果没什么大事,直接打发她走算了。”
裴氏挥挥手,瞧也不瞧外面一眼,惺忪的目光看向镜中的自己。
但很快,寒烟领着菊香进了主院,呵斥她,“你在廊下等一会儿,我先通报夫人再说。”
实在是菊香说的事儿有点大,寒烟做不了主,所以不得不带她进来。
菊香不动声色的四处看看,侯府颇大,光院落就七八个,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果然如花不羡说的一样,是一个极富贵的地方。
而这份富贵,只要她好好抓住,便也能够享受。
因此,菊香越发恭顺的低下头,手放在破旧的裤缝两边,显出一股小家子气的局促。
裴氏听完寒烟的转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魏嬷嬷死了?还死了一个赵婆子?”
“那丫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