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老人,都不会忘记四年前的那个夏夜。
有个可怜的寡妇被村民从家里拖了出来。
她身上,只有一块床单裹身,孤零零躺在村口晒谷的晒坝上接受来自村民的审判。
原因是不贞淫贱。
“怎么会是胡寡妇?”
村民们不乐意了,海滩顿时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这种不守礼法,淫贱不贞的女人,怎么能立像呢?”
“简直是胡闹!”
好几个村子的老人,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
围着官府的人要说法。
“肃静。”
史进手势威压,他身边的府兵忙把现场秩序维护起来。
“经本官细查,四年前,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私下用刑,错杀胡寡妇,一条人命断送尔等手中。”
史进受云凤楼嘱托,查了当年胡寡妇一案,发现她确实被冤枉的。
此女忠贞,为丈夫守节,又伺候公婆,为其养老送终。
这等忠义的女子,却遭奸淫劫难,又被沉海处死。
实则大冤。
问过紫阳真人后,得他指点,在金沙湾为胡寡妇立女像,也算为她翻案。
一番话,将村民说得哑口无言。
心怀内疚的,已经低头不语,但那些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的老头还在狡辩。
“可她是女子,守住贞操,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是啊,要是她自己立身正,怎么会勾得男人上她家里去?她肯定是背地里偷摸和人搞上了。”
“每天打扮花枝招展的,寡妇,就该有做寡妇的自觉。”
“再说男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随便沉海的。”
言下之意,胡寡妇就是那个可以随意处置的。
这群老屁眼说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无耻。
叫嚣怂恿其他村民要把胡寡妇的雕像推倒。
“太无耻,太过分了。”
锦小渔听都要气得浑身发抖。
云凤楼牵着她,捏捏手心以示安抚。
他手腕翻飞,指尖不知何时多累枚小石子。
海滩还在喧闹,那叫的最凶的人,上一刻还在唾沫横飞讨伐着,下一刻就捂着嗷嗷叫起来。
“谁他娘打我?”
口腔里充斥着铁锈的味道,他呸的一声,吐出带血的大门牙。
“嘴贱自有天收,姓杨的,人都死了,你嘴巴积点德,老天都看着呢。”
云凤楼那一手暗器打得实在解气,锦小渔忍不住拍手叫好。
被锦小渔指着鼻子骂的杨天赐,是胡寡妇的邻居,当年他目睹了全过程,在面对那个可怜女人的求救,他选择无视。
并在那场审判中,极力证明她的不贞。
这是这片土地的悲哀。
女性是不被尊重的,甚至不予许上渔船。
那样寓意着会给船上的人们带来灾难。
胡寡妇不是个例,她还见过,因为女性不允许上船。
有许多外出讨生活的渔民,后来在外边发达了,甚至直接另娶。
而留在家中的妻子,只能日复一日的,在海边等着,盼着,直到老死。
她知道云凤楼是废了多大的劲,才说服史进和高谦同意立胡寡妇的雕像,受渔民香火。
“臭婆娘,你再嘴贱一句,我打死你。”
杨天赐挥起拳头,耀武扬威,下一秒,云凤楼直接折了他两手。
咔嚓!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杨天赐喉咙挤出来。
“云某还没死。”
他凌厉的眼神,似锋利的刀,一寸寸拉扯着杨天赐的肉,被他看上一眼都觉得疼。
“大郎,我再也不敢,是我的错。”
他杨天赐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权衡利弊,在确认云凤楼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立马认怂。
而那些为老不尊的,早就被官府的人强势镇压。
经过这番插曲,渔女立像也算顺利完成。
“本官会派人在此驻守,若发现有人敢私自破坏渔女像,那就别怪本官不给诸位面子,统统拉去充军了。”
史进离开前,把那一群老家伙狠狠威胁一番,这带着府兵扬长而去。
随着史进离开,看戏的村民也都散去。
原本热闹的海滩瞬间冷清不少,只有惊涛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回响。
“兄弟,哥几个来看你了,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烧酒。”
伴着海风,王狗剩并那日在渔船上的村民,在海滩摆上贡品,一杯烧酒横着倒地。
他们是来祭奠阿明的。
“给你烧多多的纸钱,在下边你也不愁钱花了。”
几人一边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