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落,朱琏就被眼前衣装素裹的冰雪世界惊呆了!
雕刻而成的冰树,冰房错落有致,甚至又小桥流水,花鸟鱼虫,经过各色燃料的涂抹,在院中熠熠生辉。
“官家,这是……”朱琏瞠目结舌。
“南北结合,相得益彰。皇后,你看着可还喜欢?”
赵楷拥着她,移步换景,穿梭其间。
朱琏从未到过江南,看到这些,自然神往,“官家,听说真正的江南,如泼墨画,似勾魂乐,臣妾虽然不得见,但这副精致,足以让臣妾想象得到了!”
“不急!”
赵楷挺了挺胸,“等太子能够挑起重担了,朕就学父皇躲懒,带你游山玩水,走遍我大宋锦绣河山!”
一听“锦绣”二字,朱琏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也稍逊即逝,赵楷并没有留意到,还捧出一块琥珀色的鱼塑献宝。
见朱琏面露惫态,他把物件随手放了,“皇后,走,咱们去内殿看看!你怕冷,朕让他们休憩了暖炕。
咱们先休息,晚上在炕头烧烤。
袁宝从御膳房带了不少好东西,朕亲手做给你吃,让你也尝尝夫君的手艺?”
“夫君?”
朱琏迈进门槛的脚顿了顿,惊诧地问道。
赵楷道:“在宫里,你我是君臣,可以后来这里,咱们就是寻常夫君。你是我的发妻,我是你的丈夫……”
“发……妻吗?”朱琏进殿后,失了神。
察觉到她的异样,赵楷有一阵慌乱,害怕她记起些什么来,从此无法再开心起来。
朱琏忽地嫣然一笑,“夫君,夫君,这个称呼,臣妾还不曾叫过呢!”
赵楷笑眯眯,理着她的鬓发,“好!夫人!”
朱琏羞怯地低下头。
在炕沿做了一小会儿,就热的鼻头冒汗。
刚才还苍白的脸,也上了些许血色,这会儿看起来,如同抹了胭脂,明艳动人。
赵楷在她身旁坐下来,温声道:“皇后,你有没有想过,等朕不做皇帝了,就这样白头偕老?”
朱琏摸向腋下的手停了动作,呆呆地望着他。
赵楷讪讪笑着,立刻转移话题,“不说远的了。皇后喜欢吃羊肉,朕让他们腌制备用。
还有一些甜点,奶香饼子,等会支起架子,一并炙烤,你一定喜欢。
哦,对了,还有暖锅,新鲜时蔬是朕让太医局辟了块地出来,在暖棚里实验的。
如果吃口还不错,将来就可以广泛推广了。
这样一来,天下的百姓,四季都不缺新鲜蔬菜吃。
将来将士们也能有果蔬供应。
脑袋别在裤腰上杀敌,还吃糠咽菜,朕这皇帝哪还有脸坐在垂拱殿!”
朱琏见他骄傲又自嘲,忽地笑出了声。
她一直觉得赵楷的心,比书中说的海还要深,那些臣子自诩才高八斗,在他眼前,都不过是小儿科。
在她的记忆中,赵楷虽是状元,但眼界最多跟大臣差不多。
可事实上,每当前朝风起,他总能想出法子,扭转乾坤,仿佛他能洞悉一切,比张天师还要透彻三分。
赵楷感受道她炽热的目光,回头笑道:“快去躺着。等会吃在外间,不妨碍你休息。”
朱琏脱去外衣,只着一身浅色中单,进了被窝,暖容的触感让她一阵娇呼,“太暖和了,官家也来试试。”
赵楷是睡过大通铺的。
有多舒服,自然晓得。
但瞧她这么意外,还是顺着她的意,把手从被子一侧伸了进去,“哇!好暖和啊,跟皇后身上差不多舒服!”
朱琏红霞飞颊,“官家,你又来了!”
赵楷与她斜对面坐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真的,你的身体就跟火炉子差不多,朕取暖的时候,你都捂着朕,那滋味,可比钻被窝强多了!”
朱琏用被子蒙起头来,“哎呀,臣妾不能再听了!”
赵楷笑道:“好好好,晚上再说给你听。你先歇着,朕出去瞧瞧,看外面准备的如何了。”
宫女太监们都在外面忙碌。
见赵楷出来,坤宁殿的宫女提着恭桶等一应隐私用具,从另一侧的偏门进了内殿侍候。
袁宝数宝儿似的,展开一一箩筐一箩筐的鲜蔬。
“瞧瞧,官家,大冬天,看到春夏才有的蔬菜,这要是司农寺见了,一定会以为自己做梦。”
云九拿起一把水芹,白菜和萝卜,脸上露出笑意。
“袁公公有所不知,这太医局向司农寺要种子的时候,少卿就知道了暖棚的事。
前日起土采摘,他也在场。
正如官家所说,开春就会在各等级农田里试种。
先看看同在春季播种,产量高地如何,再酌情推广。”
赵楷当然知道,这样的暖棚在北方一定可行。
可是这些官员都怕担责,行事求稳。
他一个高居庙堂,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帝,如此笃定,他们敢拍马屁,却不敢拿天下百姓的口粮开玩笑。
朱琏听到一墙之隔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金戈铁马,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