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英的到来,让朱琏吓了一跳。
想到那夜姐妹俩在掖庭的冲突,朱琏低下头去,半冷巴热道:“妹妹怀有身孕,这么大冷的天,怎么出宫了?”
朱凤英挤出几滴眼泪,上前拉住朱琏的手,又紧紧拥著她,“姐姐,王府出这么大的事……
你既不告诉父亲,也不告诉我,是嫌弃我们对你照顾不周吗?”
朱琏迎合地一笑,“妹妹说的哪里话?
不过是王爷疾病缠身,怕给你们带去晦气罢了,你快做下,别累着。”
朱凤英松开她,毫不客气地走近床榻,往赵桓的脸上仔细打量了片刻,用手帕掩唇,幽怨地望向朱琏。
朱琏形容憔,眼睛中早已没有往日的光华。
姐妹俩站在一起,谁活得更滋润,一目了然。
朱凤英心中窃喜,脸上却始终带着深深的担忧,瘪瘪嘴道:“咱们姐妹俩从小到大没少吵。
可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会真的结下什么仇怨。
唉!王爷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姐姐和谌儿在王府该怎么办才好?”
她抽泣了几声,自顾自道:“延福宫宫殿多,可那些都是太上皇的妃嫔所居。
姐姐带孩子过去住倒是可以住的,但少不得别人要说些什么闲话。
宫里几座大殿都在修缮,开春就能完工了……
要不我向官家说说看,单独辟出一殿,让姐姐住着,这样也方便咱们姐妹俩走动。”
“妹妹,这可使不得!”朱琏近日来虽思绪混乱,但这些事上还能分得清楚。
她作为大嫂,放着燕王府不住,住进皇宫,非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她小声道:“王爷身边离不开人,王府也不能没有主事的。
姐姐是燕王的人,正是用人之际,哪有舍弃他的道理,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还要多谢妹妹送来的首饰,我很喜欢。
这殿内许久没开窗,少不得污浊之气,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吧。”
这番拒绝一说出口,朱琏的后背上冷汗直冒。
和颜悦色地送走朱凤英,朱琏的心彻底平复下来。
先前她六神无主,不知不觉把赵楷当作主心骨,要不是朱凤英来给她当头棒喝,她差点就酿成大错。
皇宫是不能再去了。
王爷年纪尚轻,又没有天生的疾病,找到那味致他昏迷的药之后,做些调理,一定能够醒过来。
待春暖花开之后,一家三口就动身南下,离开封远远的。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着手挑选着能够随身携带的衣物。
……
皇城司。
刘海被五花大绑,丢进了一间最隐蔽的监舍。
赵楷正要抬腿进入,左子慕提醒道:“官家,此人不可小觑,臣就守在门外。”
“无妨,我有防备。你且去忙吧!”赵楷这么说,并不是跟他客气,而是的确胸有成竹。
监舍内,豆大的灯火将息未息,隐约能看的出躺在地上的男子是个中年人。
既然是中年人,绝不会像愣头青一样沉不住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选在赵楷到来之后再行动。
他没点别的心思,赵楷是万万不信的。
听到关门声,刘海双腿蹬地,蹭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气喘吁吁地看着赵楷,“官家,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是崔姑娘让我用这种方式见你,她还说,如果不以这样的方式争取到见你的机会,小的早就死在左大人刀下了。”
赵楷将信将疑,脸上依旧冷酷,“你想要告诉朕什么?”
刘海斟酌了半天,压低声音道:“官家,小的是花月楼崔念奴的手下,奉命潜伏在燕王府打探消息。
小的从燕王做太子时,就与他相熟了,所以他对我极为信任。
燕王这几日,让小的四处打听官家财宝的来历,还说,只要消息属实,会给小的在军中谋份差事。
官家,小的一家老小,都受过崔姑娘恩惠,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财宝来历?
赵桓查这个做什么?
见赵楷皱眉不语,刘海显得格外紧张。
连忙补充道:“燕王要我煎的药,原本是添了一种虫子尸体,我在民间打听过,这种东西熬过之后会化尽,不留任何残渣。
就算是宫中的太医,也不可能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有何用?”赵楷对医术一窍不通,但也深知药是救人的,绝不可以拿来害人。
听到这么邪门的东西,打心底里厌恶。
刘海咽了咽口水,解释道:“会让人引发血病……百姓都知道,官家厚待手足,不惜用自己的血救兄弟。
我想,燕王是想借此大做文章,对官家不利。”
赵楷虽不全信,但听他言之凿凿,又把崔念奴扯了出来,已经信了八分。
崔念奴抛头露面,美貌更是享誉京师,但知道她隶属皇城司的寥寥无几。
刘海在左子慕眼中都是生面孔,所以几乎可以断定,他所言不假。
“你给他用了?”赵楷抬眼看他。
“当然没有。”刘海扯了扯嘴角,一脸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