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慕奇道:“官家,微臣没听错吧?为何要盗墓,盗谁家的墓?”
赵楷自然不能说,金人灭了北宋后,不仅扶持伪帝,还把宋代皇帝的帝王陵,宗室及臣子陵墓翻了个底朝天。
而到了元代,这些墓地,被平为废墟,诸位皇帝的尸骨散落一地,成了农民争相抢种的庄稼地。
他掘墓,是想把陪葬品归拢起来,为己作用。
想到这些,赵楷试探解释道:“子慕,金辽两地,皆游牧为主,农业为辅,经营这些年,除了牛马羊群等牲畜和本地出产之物,也没有大宋一半的财富。
他们这次来,不为别的,就是要钱。
郭药师虽死,但其他的宋人归顺者防不胜防。
我宋立国至今,帝陵已有极大规模,陪葬品的价值不可估量。
与其让这帮贼人偷了去,还不如收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左子慕听傻了,他呆呆坐着,眼珠子如同被魔法定住般,一动不动,只有烛光跃动时,让人辨出他是个真人。
赵楷叹道:“朕知道,这种做法大逆不道。
可是事出有因,子慕应当能理解朕的难处吧!
汉末时,魏军领袖曹孟德为补足粮饷,曾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门盗取墓中财物,后世对他大为支持。
而如今,朕不盗别人的。
只不过是将老祖宗的钱财拿来用用,这也算是祖宗保佑我大宋,为国祚绵延造福蒙荫,子慕竟不理解?”
左子慕终于缓过神来,他咕咚咕咚喝完一杯茶。
吃吃艾艾道:“官家,莫非是想从皇城司分一支出来专司盗墓取财之事?”
赵楷啧啧道:“朕是借,借老祖宗的财物……你挑选一些身强体壮胆大之人,组成一支搬运队伍。
所得钱财宝物一律秘密藏于皇城司仓库内,不可告知他人。
还有,这些人军饷翻三倍,所用秘密令牌,容朕想清楚再定。”
左子慕仔细回味他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前些日子,李师师等花娘的财物,眼前的官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都给秘密抬了回来。
这陵墓中的陪葬品,只是抬回来存着,若抛开那些礼法,只不过是皇家之物换了个地方。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一个皇城使能有什么不理解的?
那些贪官们家财万贯不假,那与岁贡之数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
可是陵墓这种地方,也有禁军把守。
在不表明身份的前提下运出陪葬物,不仅耗时,还可能起冲突,自己人与自己人内耗。
这么想着,他惴惴不安道:“守陵禁军那边……”
赵楷道:“好办!朕以京师守卫紧缺为由把他们召回来,再令派一批人过去便是。
记住,只需动陪葬物,不得损坏陵墓和棺椁,否则,朕也保不住你们。”
说穿了,赵楷就是把盗墓的风险转移到了左子慕头上。
如果此事不被人察觉,大家都相安无事。
可有朝一日,真被谁捅了出来,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楷身为皇帝,谁都不会相信他会下令盗墓的。
在赵楷的注视下,左子慕眸光闪烁,终于还是把这雷接了下来。
他起身,郑重道:“官家,子慕愿为君分忧!”
赵楷抓着他的双臂,微微一叹,“朕有子慕,胜过万千谋士。
对了,云九不错,稚嫩了点,但是个可以调教的好苗子。”
左子慕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交了个底,“云九是云家不受重视的外生子,身后没有复杂的关系。
微臣送他来,一是方便官家与皇城司联络。
二是为官家送一个缺口,金人没闲着,朝中的那些大臣,民间的那些富户,更一刻都没停下来。
只待金人一撤,只怕这朝堂内外,波澜皱起。
云九缺乏历练,也不懂的识人,官家只管瞧他脸色,便能猜个大概了。”
……
左子慕走后,赵楷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大宋的确如他所说,外患之下,人人都掩盖自己的锋芒,就怕多为朝廷出力。
可外患一旦退去,这满朝空闲的职位,后宫那些尊位,就成了他们抢夺的香饽饽。
“皇帝也真不好当啊!比下棋难多了!”赵楷来回踱步,“不过,朕既然是皇帝,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盗自家老祖宗墓的皇帝,古往今来,有几个?
这时,袁宝挑帘进来,直直地跪了下去,“请官家责罚!”
赵楷在龙椅上坐下,漫不经心道:“袁宝,早前朕在郓王府,那只是王爷,王妃掌管家事,王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巴掌大的地方,关起门来,过的好不好,影响的只是自家人。
可如今不同了,朕有朕的权力,后宫妃嫔也有她们各自的权力。
朕若不把她们摆到合适的位置上,将来,可是要出大患的。
金人才退去,接下来若谈判不成,说不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八次攻城。
后宫只要安分守己不给朕添乱,就是守德,你说是不是?”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