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别赶车了,进来陪我坐一会。”
朴素无华的马车中,忽然传出一道温和的声音,赶车的厉锋顿了一下,伸手招过一名假扮成护卫的黑羽亲卫,自己转身进了马车。
看似普通的马车中,却有着宽阔舒适的装饰及空间,厉锋俯身坐到蓝衣青年对面,沉默的垂着眼眸,一副恭敬慎言的模样。
十七觑了他一眼,好笑的问:“不就是昨日不小心闯进了你房里,看见了你沐浴吗?你至于这般耿耿于怀,连话都不与我说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有点事找你?你在屋里怎么不出声呢?门也不锁,我一推就开了……”
他嘀嘀咕咕的解释,甚至有些遗憾:“况且隔着屏风,我什么也没看见……”
“陛下。”厉锋红着耳根低声喊道:“您还想看见什么?!”
他之所以不锁门,不还是担忧落脚的客栈不安全,就算沐浴也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吗?!
听到对方靠近的脚步声,他也是一时有些慌了,才没应声,结果这人倒不客气,径直推门就进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十七望着羞恼的青年,无奈的嘟囔:“就算真看一眼怎么了?我天天沐浴的时候,你不都守在身边,赶都赶不走……”
知道的明白他是担心有人刺杀,不知道还以为他故意占便宜呢。
厉锋清俊的脸瞬间漫上红晕,眼神闪躲的低声辩解:“属下不是……”
“行了,咱们一笔勾销了!”
十七一脸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道:“改天让我再看清楚点?”
“陛下!”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他怕这人害羞的把自己烧着了,连忙举手投降,转移话题:“不是说了,我们现在是微服出行,让你别叫我陛下了。”
厉锋尚且浮着羞恼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些许愧疚:“抱歉,陛、少爷,属下、我一时忘了,之后不会再……”
话未出口,他瞬间神色一冷,厉声喝道:“警戒!”
与此同时,他扣住十七纤细的腰,顺手替他戴上了帷帽,转眼便已飞掠而出,站在了车辕之上,小心的护着青年帝王,展眼四处打量。
伪装成护卫的黑羽军们顿时应声而动,在两人周边围成圆阵,举着武器警惕外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两人说话间,车队已经不知不觉的驶离了昨夜落脚的城市,沿着官道走到了两座荒山脚下。
这一截官道被两山夹着,本就视线狭窄,偏偏脚下的路还九曲环绕,几道弯折,越发遮蔽视线,叫人只能看见眼前的方寸之地。
十七透过帘幕望着没有半个人影的官道,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弯曲的山脚遮掩的来路,神情凝重:
“如果前面有埋伏,只怕后面也有。”
这是实打实的瓮中捉鳖,倒不知是谁布下的局,是冲着商队来的,还是冲着他来的?
若是前者,无非是山贼路匪,没什么难应付的。
若是后者,只怕此番要危险了。
见车队暂停在原地,面露警戒,知道想让他们自己走进陷阱只怕是不可能了,埋伏之人顿时跳将出来,团团围住了车队。
这群人大白天穿着一身黑衣,还蒙着脸,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问题一般。
可他们脚下落地无声,行动如秋叶翩然下落,不带丝毫痕迹,哪怕是只会拳脚功夫的十七,也能看出来,这一群人可不是什么小毛贼。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这群人大约深谙这个道理,一言不发的便径直攻了上来,招招致命,直击要害。
不过黑羽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每个人单拎出来,在江湖中尚且排不上号,可一旦聚集在一起,结成军阵,可就不是好对付的了。
厉锋眼见局势胶着,互有往来,便没有急着插手,紧紧护着身旁的青年,向四周张望起来。
十七盯着黑衣人看了一阵,忽然扯了扯厉锋的袖子,低声问道:“那边的几个人是不是戴着耳环?”
他这几年点灯熬油的处理朝政,眼睛多少有些近视,这些人动作又快,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清。
“是。”
厉锋看了几眼,皱眉道:“其他人虽没戴耳环,却有耳洞。”
“珩戎……”
十七盯着那几人脸庞边闪烁的光点,不禁慢喃喃自语。
良朝的男人向来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会打耳洞的。
周边小国素来视良朝为流行风向标,也少有男子这么做。
据他所知,周边有这个风俗的,似乎只有珩戎一国。
况且如今两国交战,自己御驾亲征的消息又不曾隐瞒,就算陆厚德有意与自己当年对峙,可珩戎大首领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对方会有所动作也是寻常。
可他也不免困惑起来,这些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有御辇做幌子,他不应该被这么快发现吧?
这批护卫的黑羽军也是他百般筛选调查过的,不可能有问题。
他正沉思间,那边的局势已然有了翻转。
许是见自己的人久攻不下,山上又跳出了几个黑衣人加入战局。
这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