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倒真是好大的威风。”
嘶哑干涩的声音蓦然响起,十七不由顿了顿,头也不抬的道:“你回来了,阿苦。”
“我今日不过是去给几个孩子上课,没想到回来竟得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灰衣青年一路带风,冷着脸大步走过来:“顾命大臣?!真是好大的官!”
“你怎么不直接把那皇位送我呢?!”
十七放下写好的诏书,抬头笑道:“你想当皇帝,行啊,朕现在就写禅位圣旨。”
“楚十七!”
阿苦冷声高喝,神色尤为难看:“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朕也不是在开玩笑。”十七拿了一卷空白圣旨扔给他,淡淡的道:“这圣旨上已盖了玉玺,你想写什么都行。”
“你到底想干什么?!”阿苦随手把圣旨放回桌上,冷声问道:“明知道陆厚德可能就在边关等着你,却跑去自投罗网?!”
“还有,你这五年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把良朝拉回正轨,如今却就这么放下了?!就不怕我胡乱选了个蠢货,亡了你们时家的天下?!”
“随便你。”
十七轻笑一声,懒散的伸了伸腰,满脸轻松自得:“你要是看良朝不顺眼,随便你怎么折腾,总之又不是朕干的,朕怕什么?”
反正老子又不姓时,时家怎么样,良朝怎么样,关我屁事?!
他起身走了两步,与脸色复杂的阿苦擦肩而过,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朕要是把陆厚德搞死了,你不介意吧?”
阿苦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若是想对付他,更应该带上我才对,我应该算是最了解他的人。”
“不要!”十七轻哼一声,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姓陆的害我坐了五年龙椅,你是他儿子,就罚你替朕守好后方罢!”
“朕要是死了,可别哭啊!小阿苦!”
“反了你了!”
阿苦用力捶了下桌面,恨恨的道:“我辛苦教导你五年,不称一声老师倒罢了,竟敢这般叫我!”
“还有,谁他妈会为了你这种家伙哭啊!”
刚迈进门的狄玉韬愣了一下,纵身跃过去,弯腰仔细看向他的脸:“可你眼眶红了!”
“闭嘴!”
阿苦咬牙在他脑袋上扇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五年时间,这个原本莽撞的少年,已经长成高大青年的模样,唯一不变的,或许还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以及,说话永远不过脑子的本性。
狄玉韬吃痛的缩回脖子,满脸迷茫的揉着脑袋:“干嘛打我,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他见阿苦再次抬起了手,连忙往后一仰,得意的道:“哎嘿,打不着!”
“哎呦!”
阿苦收回脚,看着摔在地上抱着腿嗷嗷叫的人,不耐的道:“我再问一遍,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狄玉韬停了假模假样的哀嚎,麻利的爬起来:“陛下说让我来陪着你。”
“我又不是小孩,要你陪着做什么?”
灰衣青年清秀的脸上满是烦躁,原本枯槁如死木的目光却生动了许多:“滚去干你自己的事去!”
“我不要!”
一身甲胄,气势逼人的青年死皮赖脸的往他肩上一搭,哼哼唧唧的道:“你想害我违背皇命是不是?!”
“陛下说了让我陪着你,那我就得陪着你,一步也不能离开!”
阿苦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楚十七那个家伙,是不是担心自己撂挑子,所以特意找个家伙来缠着他?
让他分身乏术,只能乖乖在皇宫里待着?
……
京城外的官道之上,一列看似普通的商队穿过来往的行人,往北而去。
不久后,由黑羽军亲卫护送的明黄御辇,也大张旗鼓的离开京城,在百姓们崇敬的目光中,向北行去。
城门处,一道纤细的身影遥望两个队伍离开的方向,忽而冷笑一声。
这女子五官温柔秀丽,皮肤却粗糙蜡黄,神情憔悴,衣衫朴素到近乎破败,可见生活得极是不好。
“陆姑娘,走吧,咱们得跟上仁平帝的御驾,还有王子交代的事宜需要去做,耽误不得。”
她身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突然开口,话虽然客气,语气却不带半分尊敬,反倒透着鄙夷不屑。
陆倾辞却不见丝毫气恼,只淡淡的道:“你若是跟着御辇,只怕永远完不成你们王子交代的任务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冷哼一声,不耐的道:“我等兄弟的本事,你一个弱小的女人,怎么可能明白!”
“我虽不会武功,可我长了脑子。”陆倾辞冷眼瞥他,嗤笑道:
“最重要的是,我见过仁平帝和他身边的人,知道那御辇只是幌子,真正的仁平帝,在前面那商队之中!”
“而你们……”
她唇角笑容讥嘲,轻声细语的问道:“若是没穿龙袍,僻远胡奴,井底之蛙,就算仁平帝当面,你们只怕也认不出他来!”
“你!”
男人脸色沉怒,正欲动手,便听那女子笑盈盈开口:“我劝你想好了再动手,听说你们图额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