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十七既然想要对方嫁妆里的蓝碣草,就算不真的将其纳进后宫,也不该这么得罪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其实不然,以这位公主的行事风格与暗中的小心思,若他真的开口交换蓝碣草,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往对方手里送。
届时,只怕他不想让其进宫都不可能了。
只能说,还好对方这么快就表现出了自己的目的,否则,等他向使团提出交换之意后,恐怕就不好应对了。
现在的情况,反倒成了他在暗,海月公主在明,更有利于他暗搓搓的找机会把蓝碣草骗来。
他得想个办法,最好让海月公主自己主动提出,用珍贵的宝物找他办事,才能不着痕迹的获得蓝碣草。
思绪急转间,他不觉瞥到了南褚使团的位置,看着其中一人面上的神色时,他突然灵光乍现,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珩戎,云凉城。
“老爷。”
陆厚德细致的检查着面前蔫败的盆栽,手中金剪小心的修掉枯萎的枝叶,神色淡淡的开口:“说。”
“东临使团已经入京,海月公主也被我们埋伏在东临皇室的探子说动,随使团一同到了京城,打算嫁给仁平帝,以谋女帝之位。”
“哦?”
他轻笑一声,剪断一朵颓靡的花:“我亲爱的陛下,有什么反应呢?”
刻意选择不致命,却需要特殊草药解毒的毒药,用在那条忠心耿耿的狗身上。
再挑动海月公主的野心,让她升起进入皇帝后宫,以图大良的野心。
小皇帝若想救厉锋,就要想方设法得到海月公主手里的蓝碣草。
而海月公主若是进了后宫,小皇帝那几个钦慕者,还能够那么安稳的围着他转吗?
眼看着心爱的帝王纳妃,只为了救自己的厉锋,会作何反应呢?
尤其是驻守边关的万俟凛,自己勤勤恳恳的为心上人镇守苦寒之地,却突然得知对方为了救情敌而纳了妃子,他又会如何呢?
想来,定然是一场极有趣的好戏吧?
他有些遗憾的放下剪刀,可惜自己远隔千里,是凑不上这场热闹了。
真想看看小皇帝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他自然没看见,身后来报的下属瑟缩了一下,呐呐的开口:“这,陛下,陛下说,后宫不要比自己丑的……”
陆厚德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意外的转身询问:“他没纳了海月公主?”
难道小皇帝变了性子,竟然不在乎厉锋中的毒了?
想想也不无可能,毕竟只是日后身体虚弱,又死不了,小皇帝不打算委屈自己也是可能的。
“不仅没纳海月公主入宫。”跪伏在地的男人小心的道:“陛下不知怎么做的,海月公主和南褚的三王子走得格外近,看样子,是有意联姻。”
“南褚三王子?”
那个志大才疏,自高自傲的蠢货?
心念转动间,陆厚德已然明了小皇帝打的是什么主意:“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他面上笑意盈盈,在屋中缓缓踱步,低声自语:“你看透了海月的野心,便利用此,说服她把目标改成了南褚。”
“想来所用的理由无非就是,南褚虽小,可三王子更容易被俘获,也更好控制,或许也许诺了自己会适当的给予帮助……”
跪在地上的男人听的入神,不自觉的喃喃问道:“可陛下又要怎么获得蓝碣草?不怕海月公主嫁到南褚时,直接陪嫁过去吗?”
陆厚德顿在他身边,笑意盈盈的俯视着他,轻声道:“你怎么也叫他陛下呢?”
“这整个珩戎,只有我能这么称呼亲爱的陛下。”
男人脸色紫涨,双手死死扯住脖子上铁钳似的手掌,偏偏用尽了全身力气,那修长的手指却纹丝不动。
从来没有人知道,原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出身于书香清贵门第的丞相,竟然是个这样厉害的高手。
“义父!”
二虎兴冲冲的闯进门,随意的瞥了眼深深俯首,浑身颤抖的男人,轻快的跑到陆厚德身边邀功:
“孩儿已经把护卫教导的刀法学会了!”
“这么厉害?”
陆厚德柔和的笑着抚了抚他汗湿的头发,轻声细语的道:“我儿如此努力,为父该给些奖励才是。”
“乖孩子,告诉义父,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个孩子会要什么呢?是钱财珍宝,亦或是玩耍游戏,又或是仆从人手,乃至于权柄势力?
“我想……”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小声支吾:“我想要一个名字。”
“名字?”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陆厚德也不禁讶然反问了一句。
“是啊,二虎这个名字是我爹给我取的乳名。”
这阵子吃好喝好,个头窜了一大截,初具少年模样的孩子低着头,轻声道:
“原本说好,等我长大,家里若是条件好,便花钱去找县里的秀才公请个大名。”
“可他们看不见我长大了……”
“不过!”他抬起微红的眼,濡慕的望着高大的儒雅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