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本能的柔和了眼神,正要张口,却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做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陛下在叫属下吗?”
他有些忐忑的瞄着青年的神色,不知自己有没有糊弄过去,更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突然怀疑试探自己?
十七恢复了先前漠然的神情,并未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道:“没事,柳侍卫,你先退下吧,有关追击陆厚德之事,朕亲自询问。”
说完,他看了一眼白旭,见对方垂首示意明白,上前拉走了愣在原地不动的柳暗,才转身面向伤痕累累的几个黑羽军。
洛云深被白旭拽到了殿外角落,阴沉着脸甩开了胳膊上的手,冷声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我的洛统领唉!”白旭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声,苦恼的道:“您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
“黑羽军任务回来,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您拉去讯问,您这是……唉!”
洛云深难得有些心虚,他素来霸道惯了,最近又急于弥补自己先前的行为,难免有些失了分寸。
不过,他就算觉得自己有错,也不可能在白旭面前表现出来,当即冷下脸,试图转移话题: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轮不到你来管!”
“你不是在和冯参将一起训练黑羽军,今日怎么跟陛下一同过来了?”
白旭无奈的看他一眼,小心的说出自己跟来的原因:“恭喜统领,陛下给您升官了,从五品的二等侍卫,升任四品参领,现在您是我的副手了。”
“参领?”
洛云深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反倒更加冷沉:“那不就意味着……”
“没错,这是明升暗降,以后,您就不负责护卫陛下了。”
……
十七脸色难看的走出房门,远远的看了一眼藏在角落说话的两人,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紫微殿。
他并未让人准备御辇,只是漫步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沉思。
根据这几个幸存的士兵交代,当时厉锋带人追到关外,因为二虎的坚决与珩戎骑兵的出现,而无法带回那个孩子,为了安全起见,只得无奈返程。
然而他们刚离开北寒,却突然被人袭击,最重要的是,随行的黑羽军中,竟也有人当即反水,把武器对准了原本的同伴。
猝不及防之下,他们死伤惨重,若非厉锋倾尽全力带着他们突围,又动用了一部分火药,只怕是要全军覆没。
袭击他们的人都穿着黑衣劲装,用各种武器的都有,并无什么明显特征。
倒是领头的两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用的是珩戎特有的暗器,看长相也明显具有珩戎人的特征。
这么看来,这次袭击应该是珩戎所为?
可十七却觉得不对,他本能的觉得,这里面陆厚德只怕参与更多,珩戎到底知不知情,还要另说。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方他原本就不可能放过,现在不过是在账上加了一笔罢了。
他尚未走到太医院,便有一名小内侍急匆匆的跑来,恭声禀报:“陛下,南褚,东临,鸾西三国使团已然入京,现下正落脚鸿胪寺,且已上书,等待陛下召见。”
十七惦记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还中了奇毒的厉锋,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们。
想来这一路的见闻足够让这三个使团老实几天了,便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让他们等着,朕没空。”
说完,他也不等小内侍应答,便抬脚离开,加快脚步赶往太医院。
……
鸿胪寺。
正如十七所猜测那样,得到了皇帝忙于政务,暂时无暇接见的回答,三国使臣不仅并无半点不满,还相当老实的待在鸿胪寺里,完全没有出去闲逛探查的打算。
要说他们是怎么从嚣张跋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就得说起入京这一路堪称血淋淋的见闻了。
那可真是到了一地,就见一回血,次次都不带落的。
当然,这见的肯定不是他们的血,而是当地落马官员的血。
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他们每次路过一个城池落脚的时候,就能遇上当地贪官污吏被查办。
每次打算离开那座城池的时候,那群被查办的官员,就会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或被砍头,或被腰斩,或被凌迟……
甚至还有被百姓们当着他们的面活活打死的。
总之是死得很惨,甚至于每次都溅他们一身血。
久而久之,不管他们原本对良朝的印象是什么,等艰难的走过这一路,进了京城,这印象就只剩下两个:
良朝的百姓实在彪悍,战力惊人。
以及,良朝的皇帝实在可怕,杀人如麻。
有了这么两个认知,他们纵然有再多的小心思,面对护卫在鸿胪寺里虎视眈眈的黑羽军,也得偃旗息鼓,乖乖等待皇帝陛下的召唤。
好在,这位皇帝似乎并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的意思,将将过了两天,他们便接到了传召的圣旨。
当晚,他们便与朝堂百官,一同聚集到了宫中专门举行宴会的升平楼。
楼中灯火辉煌,雕梁画栋,丝竹之声悦耳,歌舞之影赏心,与这小楼的名字完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