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驿丞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扯着驿卒打开大门。
只见外面百余位黑甲士兵驭马而来,于门前整齐划一的勒马悬停,极是威武。
粗壮的驿丞见了这亲切的装扮,瞬间抛却了刚才的惶恐,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各位将军好,下官乃是这南岭驿站的驿丞,鄙姓卫,单名一个东。”
“卫驿丞。”
为首的军官翻身下马,先是冲他点了点头,接着便高高举起手中明黄圣旨,高声复述:“陛下有旨,驿站内众人,请列位恭迎!”
这边卫驿丞与驿卒见了圣旨,均已毕恭毕敬的跪下,而那边的南褚众人,却在军官第三次重复时,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满脸不耐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那军官听不懂他们的话,却也不去询问驿站的两位官员,反倒径直抽出了腰间长刀,厉喝道:
“你等见了圣旨,为何不跪!”
说着,他丝毫没有听对方辩解的意思,也不在乎对方听不听得懂自己说了什么。
只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十来人扑了上去,嘴里还大义凛然的喊道:“如此大不敬之举,必须加以惩戒,以儆效尤!”
这几位黑羽军的动作极快,别说旁观的卫驿丞两人,就是那南褚国的领队,也是被踹翻在地上时,才回过神来,大喊着让自家使团的士兵上前护卫。
他这边一喊人,剩下的黑羽军也不能干看着不是?
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了过去,两方刚一见面,就开始了一场大混战。
卫驿丞与驿卒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间,忽然发现被黑羽军遮挡的后面,还有一顶青帷马车,应当是与黑羽军一起来的。
似乎是发现二人注意到了这边,那马车的车帘动了动,一个身材瘦削,容貌温和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低咳两声,像是身体十分虚弱,缓步走到两人身边,歉意的道:
“卫驿丞安好,在下鸿胪寺卿程度,因身体不适,方才并未下车,还望驿丞莫要见怪。”
“鸿胪寺卿?”
卫驿丞连忙行了一礼,口称不敢,而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大人不是京官,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南荒之地?”
程度抬手恭示,温声解释:“实是当今圣上宽仁,得知南褚等国为贺平乱,特意遣了使团前来,陛下为表重视,特意派了微臣前来迎接。”
说着,他像是才发现自己这边的人和使团打起来一般,脸色焦急的凑过去,虚弱的喊道:
“别打了,咳咳!快住手!咳咳!”
他一句三咳,微弱的声音完全被混乱声遮掩,虽然看起来在努力平息现场的状况,但实则没起到半点作用。
卫驿丞有些看不下去,当即清了清嗓子,鼓足力气一声大喝:“都停下!”
这一声怒喝果然见效,不仅程大人满脸复杂的看过来,就连混战的两方也应声而止。
程度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领头的军官,见对方点了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他先是满脸感激的向卫驿丞道了谢,随即便一脸歉意的走到灰头土脸,骂骂咧咧的使团众人面前,躬身赔礼:
“诸位来使,真是对不住,有没有伤着哪里?”
明着是道歉,他却不等对方说话,话风一转,径直便道:
“可谁叫诸位开口辱及我良朝陛下,也就怨不得我这护卫的武将一时冲动了。”
他这一句是用南褚话说的,对方知道自己之前不恭敬的话被听了去,顿时便有些心虚,不好太过追究责任,只嘟嘟囔囔的说:
“便是如此,你这些护卫下手也太重了!”
程度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道:
“好叫诸位知道,这些可不是在下的护卫,乃是原驻守北寒的黑羽军精锐,现今已是陛下亲卫,我这微末臣子也指使不动,请诸位多多担待。”
“况且,这黑羽军的大名诸位也清楚,就诸位这般伤势……”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满身青紫,脸上红肿的使团众人,一副极为轻松,毫不在意的模样:
“嗨,他们这手脚不仅算不得重,还留情颇多啊!”
南褚使团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你妈的,敢情我们没缺胳膊断腿就不算受伤了是吧?
看着斯文有礼,人模人样的,讲的怎么就不是人话呢!
然而到底他们有错在先,还被抓了现行,加之知道了黑羽军的身份。
又是凶名赫赫的北寒守卫,又是良朝皇帝的亲卫,他们生恐对方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万一那皇帝一时气愤冲动,只怕他们都得留下命来。
种种顾虑涌上心头,使团众人只得冷哼一声,悻悻的不再多言,还得拖着满身伤痕行礼恭听圣旨,别提有多憋屈了。
圣旨宣读完毕,见使团回了房间准备出发,那驿卒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程度,低声把自己这几日听见的,使团之间的交谈一一告知。
“你真的听见那些人,称呼使团头领三王子?”
程度皱起眉,轻声询问。
那驿卒点了点头,有些不安的道:“小的生怕那些人故意找麻烦,便装作听不懂南褚话的样子,他们应该是放松了警惕,才毫不顾忌的用南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