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望着御案之上的几封折子,神情凝重,沉思不语。
这几封装裱华美的奏折,并非一般官员提奏,而是来自周边几个附属于良朝的国家。
良朝东有东临,西有鸾西,南有南褚,北有珩戎,这四国之外,尚有无数小国,人丁不过千百,并不得几个大国的重视。
除珩戎外,其余三国尽皆附属于良朝上国,岁岁朝贡。
然而,那却是三十年之前的盛景了。
良朝建立不过百余年,鼎盛时期更是仅有七十年左右,至三十年起便如日落西山,逐渐露出衰败之像。
这点从三国朝贡之中,看得最为清晰。
就以东临国上贡的鲛绡纱为例,三十年前,年年朝贡百匹,及至十五年前,便削减大半,仅贡三十匹,还并不是年年准时,时常借口匪患等理由,推迟拖延。
到了时柒上位以后,更是只上十匹,五年来,只贡上两次。
至于其他特产贡品,亦是如此拖延削减,甚至以次充好,皆是常数。
除岁贡之外,近些年也时常传来三国犯边,袭击过往商队与百姓的消息。
只是与兵强马壮,狼子野心的珩戎相比,这三国要更加谨慎温和。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心地善良,不忍伤害无辜百姓。
而是地域狭小,人丁不壮,兵力短缺,以至于只敢悄悄弄鬼,不愿意正面与良朝对上罢了。
而这次三国突然呈上国书,明显是事先约好的,就连折子上的措辞都差不多。
言是为贺良朝平复叛乱,特意提前了今年的岁贡,并且押送队伍已经上路。
收到国书时,应该就快到边关驻所了,请陛下同意队伍入关。
当然,为了措辞不显得那么强硬,对方也说了,若是陛下有不便之处,亦可下令让押送队伍留下岁贡,自行返回,由边关军队押送入京。
可十七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命令,那不是明摆着心虚,告诉这几个国家:我良朝因叛乱一事,分身乏术,朝政紊乱,甚至连押送岁贡的队伍都不敢接待?
所以他只能同意让押送队伍入关。
不仅要同意,在对方从边关到京城的一路上,他还不能表现出良朝的虚弱,最好比之前要更加的安宁祥和。
如此才能暂时稳住这几个,瞅准机会就会从良朝身上咬下一块肉的豺狗。
“啧!”
他忍不住敲着桌子,愁眉苦脸的念叨:“人啊,人啊,上哪去弄那么多人啊!”
还得是有能力,没太多小心思,能干实事的人,他要上哪找去?!
“陛下是在发愁可用之人太少?”
柳暗之前被打断了表明身份的冲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至少得先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两人之间,才能说以后。
因此,得知自家陛下正缺人手,他苦思冥想了几日,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案。
十七倒也不意外这个一向聪慧的侍卫能看出这一点,听这话的意思,莫非对方有什么解决方法?
“你有何想法?说来与朕听听。”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倒想听听柳暗的主意。
说来凄凉,他身边能商量的几个人,季修与燕雨青虽然都是聪明人,可一个专心医术,一个是江湖浪子,都不通朝政。
洛云深带来的麻烦比帮助大,被自己亲手赶走。
万俟凛虽然是个政治人才,奈何得镇守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
至于厉锋……
那是个自己指着鹿说是马,都能闭着眼夸陛下真厉害的主!
他内心深处暴躁的抓着头发,忍不住呐喊:老子前世也不过是个独行侠,别说人口近亿的偌大国家,就连几个人的公司也没管过啊!
这个皇帝当的,实在太难了!
他最近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在一把一把的掉,搞不好哪天就成了秃头小宝贝……
想到这,十七忽然觉得:还不错的样子,自己如果秃头了,应该就不必因为感情问题烦恼了吧?
柳暗看着眼前的青年忽然摸了摸头顶,有些莫名的接着道:
“陛下想来是忘了大理寺及刑部的牢房里,还关押着许多被构陷入狱的官员及其子女家眷。”
“这些人大多是因不愿与陆、洛两党同流合污而被诬陷入狱,陛下若有意启用,只需稍作安抚便可。”
原本有些走神的十七,听了他这番话,顿时回过神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急急忙忙的就要往外走。
当然,以他的性子,也不忘赞许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满脸欣赏的赞道:“柳暗,你可是帮了朕大忙了!”
“能帮上陛下的忙,是属下的福……”
柳暗谦恭的话未落,十七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许诺:“放心,朕必然不会亏待你这个大功臣!”
说着,他已经迫不及待跨出门,显然没有心思你来我往的推让一番。
被留在原地的柳暗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了过去。
……
南岭府,关外驿站。
南褚国的押送队伍停留在此已经半月有余,因未得到允许入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