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十七顿住脚步,侧头看向匆匆赶来的洛云深,神色有些疲惫:“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吧,朕实在有些倦了。”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了挽回这局势,可算是费尽了心思,实在累得不行,没那个精力应付对方了。
洛云深脸色难看的上前一步,不声不响的便抬手抱起他,哑着嗓子问:
“陛下从来都没有想过信任一下别人吗?”
他掂量着怀里越发轻盈的人,不是滋味的道:“就算你不信我,龙隐卫的两个家伙,也信不过吗?”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为什么从来不让他们参与计划的制定?”
十七半点不反抗的任由他抱着,懒懒散散的窝在温热的胸膛前,伴随着脚步的颠簸眯起双眼,有些昏昏欲睡。
听见这个问题,他莫名的有些好笑,慢悠悠的道:“这和信任无关,纯粹是朕不敢小看你们搞砸事情的能力罢了。”
除了季修,另外两人压根就和他的计划八字不合!
至于为什么不让季修参与计划的制定嘛?
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他了解那个人。
季修看起来冷淡不好接近,实际上是个再心软不过的纯善之人。
让这么一个人参与进皇权争斗,手上沾满或无辜,或罪有应得之人的鲜血,未免太过残忍。
洛云深前进的脚步停了停,语塞半晌,无奈的低头道:“陛下,能不能再信我一次,我可以帮你。”
十七无动于衷的闭着眼,淡淡的道:“回头再说,朕现在只想回去歇着。”
让这么个动不动发疯的不可控因素参与自己的计划?
呵,除非自己疯了。
……
垂拱殿内,十七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面前的沙盘皱起眉头,苦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这样真的能行?”
洛云深伸着长腿坐在他身侧,低声道:“我有六成的把握。”
两人对面,万俟凛正姿跪坐,神色依旧平静冷漠:“陛下若能信得过末将,成功率尚可增加两成。”
不远处的床边,厉锋紧紧盯着有商有量的三人,神情专注,像只看见了肉骨头的大狗一般目不转睛。
窗边,季修神色清冷的望着窗外,并未参与讨论,眼角的余光却不着痕迹的定格在十七身上。
房梁上,燕雨青躺在熟悉的位置,望着上方交错的木梁,头疼的拽着粗黑的头发,咂舌道:“妈的,老子难道比他们少长了个脑子吗?!”
这计划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有……
他伸头看了眼下方高大的过于显眼的男人,神色不善。
这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
……
文德殿。
占领皇宫后,诸位将领不好往后宫去住,皇宫前廷又少有能住人的地方。
算来算去,只有一个皇子居住学习的文德殿最为合适。
他们便把其中的院落各自分了分,暂住在了此处。
文德殿足有三进,万俟冽为了行事方便,特意挑了离其他人比较远的云锦院。
昏黄的夕阳下,一道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纤细身影,在一名黑羽军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云锦院。
院中不知何时布置了酒水宴席,万俟冽正坐在诺大的桌边,面无表情的一人独饮。
见这女子进来,他便抬手挥退了院中的士兵,皮笑肉不笑的道:“陆姑娘突然联系在下,可是陆相有何指示啊?”
仰头灌下一杯酒,他不等对方回答,便冷冷的笑起来:“陆厚德是不是觉得,我被他拿捏住了?可以随意轻视?”
“今日你们父女这么兴师动众的前来,却不曾知会我半声!”
“把我万俟冽当成什么了!”
他越说越气,脸色难看的用力扔下酒杯,狠狠的砸在女子脚边。
陆倾辞脸色微白,却依旧笑意融融,温柔的道:“少将军猜错了,小女此番是瞒着家父前来找您的。”
她小心的跨过碎瓷,莲步轻移,走到俊朗的男人身边,抬手轻轻的搭住了对方的肩膀,柔声细语的道:
“家父今日前来,倾辞也是在临行前才突然得知的,并非故意为难将军。”
“将军能否原谅倾辞?”
万俟冽难看的脸色平静下来,忽然挑起眉,握住了肩上柔软的手,饶有兴致的问:
“陆姑娘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向在下道歉?请求原谅?”
“自然不是。”
陆倾辞柔柔的笑了起来,红唇贴近男人耳侧,温声吐息:“倾辞是来替将军分忧解难的。”
“哦?”
万俟冽手中用力,把毫不抗拒的女子搂在怀里,调笑般的问道:“为本将军分忧解难?如何分忧?如何解难?”
“陆姑娘是能从你父亲手里拿回本将的把柄?还是能替本将杀了那垂拱殿里的小皇帝?”
“这两件事,倾辞都做不到。”
陆倾辞按住身上不规矩的手,垂眸掩住目中寒光,娇柔的抬眼笑道:“可倾辞能够帮你找到做成的办法。”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