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红衣,上绣金色狰狞巨蟒,华美的金线于阳光下耀眼刺目,却又被这人一身阴戾气势生生压的黯淡下来。
万俟凛嗅到了威胁的气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面露凝重。
这人是个高手!
听话音,他难道就是白羽卫的统领,洛云深?
十七的脸却不易察觉的垮了下来。
不是吧,克星回来啦?!
他扫了一圈,压根找不到燕雨青的身影,不由暗自嘀咕,燕大侠该不会是任务办砸了,没脸出来混了?
不然这么大的场面,那家伙怎么不来凑热闹?
易容成普通百姓混在人堆里的燕雨青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看着翩然落地的洛云深,不由抬手拍了拍额头。
这家伙还敢乱来?
是真不怕害死小皇帝啊!
广场外围,几百银甲白翎的卫兵脚步一致的跑进来,手中长刀紧握,神情昂扬的停在自家统领身后,警惕的望着蠢蠢欲动的红甲卫。
洛云深瞥了眼神情微涩的小皇帝,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抹笑意。
他当然怕害死这个人,所以这次回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看明白了小皇帝的目的,才带着余下的白羽卫前来支援。
论起对陆厚德的了解,小皇帝可不如他这个与其僵持了五年的死对头。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正常人。
“陆丞相,陛下困于高台,你却端坐于下,这般悠闲?”
“如此君臣相得,说什么陛下体恤,特例允你游赏别苑,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嗤笑一声,面上是一贯阴冷的笑,无视了高台上其余人的目光,踱步走到陆厚德身旁。
“本统领明明记得,当年是你看上了安阳山上的那口冷泉,说是用来烹茶滋味甚佳?”
随手拨开警惕的红甲卫,他俯视着不动如山的儒雅男人,状似疑惑的道:
“怎么却成了陛下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了?”
“还有那豹山的百兽园,绿荫山的温泉庄子,乳泉山的酒池,不都是丞相一力主建,百官休闲玩乐之处?”
“至于这红甲卫?”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面向诸多百姓,好奇的问道:“你们人穷没钱也罢了,难道也没长脑子跟眼睛吗?”
见众人面露不忿,他忽而收了笑,阴沉的高声厉喝:
“这群赤犬听谁的?看不出来吗!”
众人被他气势所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看着围绕在陆厚德身旁的红甲卫,还有高台上无人问津的皇帝,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清楚起来。
确实如此,红甲卫明明是这暴君旗下走狗,怎的今日看来,却这么听丞相的话?
还有那时常抓人与野兽角斗的百兽园,收罗无数良家男女作为侍从的温泉庄子,拘禁无数酒匠的乳泉酒池。
确实从未见过皇帝出宫游赏过,反倒是那些贪官污吏们时常来去,奢侈肆意的在其中享乐。
难道真如这人所说的,一切都是丞相所为?
联系陆厚德之前的那番话,众人根深蒂固的认知不由动摇,可在看到陆倾辞时又坚定起来。
不对,这姓洛的可是跟狗皇帝一派的,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陆厚德依旧温和淡然,在百姓们纷纷攘攘的议论中轻笑起来,不曾辩解什么,也不曾承认什么。
颇有一番听天由命,放任自流的模样。
洛云深也不指望一两句话能动摇在场众人的认知,他不再理会眼前这疯子,轻蔑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厉锋,提气纵身跃上高台。
万俟凛今日未带陌刀,便随手抓了身旁人腰间的长剑,拦在十七身前,冷声问道:“洛统领不是已经孤身逃离?今日自投罗网,却不知有何目的?!”
“罗网?”
洛云深环视台下两百黑羽军,讥讽的扯了扯唇角:“狼将军好大的口气,就凭你这么点人,就敢大言不惭自称罗网?”
高他半头的万俟凛神色不动,垂眸与他对视,淡淡的道:
“你回来不就是舍不得仁平帝?他身子孱弱,本将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有他牵扯,难道这里还算不得罗网?”
站在他身后的十七面色微沉,忍不住瞪了眼前方高大健壮的男人。
什么叫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
老子有那么弱吗?!
心里正嘀咕,冷不防身前的人忽然侧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他丝毫不慌,半点没有被抓包的慌张,反而困惑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看自己。
两人对面的洛云深看见这番细微的互动,不由咬紧牙根,本来已经抬手摸上了刀柄,在重重顾虑下,却只能冷声喝道:“狼将军!”
待对方应声回头,他嘲讽的笑了一声,低声道:“万俟荣英横死,军权旁落,不知你是否后悔过拒绝了本统领的提议?”
“本将从不后悔。”
万俟凛依旧是冷淡的模样,轻描淡写的应对了他的讽刺,只是放下了拦阻的手臂,把刀扔回了其主人的刀鞘中:“洛统领既然没有敌意,就先留在这台上吧。”
洛云深冷哼一声,抬脚饶过他,旋身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