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十七便顿觉失言,立刻咬住唇,神色仓惶的坐了下来。
万俟凛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便不再咄咄逼人,转而道:“你果真是仁平帝本人,而非替身吗?”
十七不太开心的重新捡起筷子,神色淡淡:“仁平帝要是有本事弄到能够以假乱真的替身,也不会叫你们轻易的攻打进来。”
“可你的腿……”
听见对方提及此事,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下来,神情怅惘的看着碗里的饭粒,轻声回答:
“朕之前逃过一回,便是在那时遇见了一位神医,治好了朕的腿。”
他眼眶渐渐红了,细碎的水光染上长睫,语气中满是无尽的自责与懊悔:
“还认识了几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惜后来,朕的行踪暴露,受朕拖累,他们连同整个村子都、都……”
说到此处,他几乎哽咽的不能言语,整个人都被自责与内疚淹没一般无法呼吸。
“朕的身上背着黎民百姓的累累血债,却无能的连让罪魁祸首伏法认罪都做不到!”
万俟凛的目光从他通红的眼眶,颤抖的肩头掠过,神情不见丝毫变化,不知到底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思,不仅没有转移话题,反倒继续追问道:
“谁杀了他们?洛云深?”
“不,是陆厚德。”
十七毫无掩饰语气中满载的恨意,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个让他无比厌恶的名字。
……
那边厢,十七正在万俟凛的配合下九真一假的认真演戏。
这边的陆府,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万俟冽毫不客气的带兵闯进了陆府,拿腔拿调的往花厅上首一坐,就派人去宣陆厚德来眼前接受讯问。
他毫不客气的使唤陆府的仆从为自己斟茶递水,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一个粉衣华服的貌美女子。
陆倾辞姿态楚楚,俯身一礼,姣好清丽的脸庞刻意微微抬起,好让前方的人能够看得清楚。
“小女陆氏倾辞,见过将军。”
她似乎并未发现对方气恼阴沉的脸色,声音娇柔,如黄莺轻啼,开口便是满满的歉意:“少将军,实在对不住,家父身子不适,起不得床,并非故意冷待将军。”
不等对方发火,她便直起身子,莲步轻移,靠在男人身侧,纤白柔胰提起白玉酒壶,姿态优雅的为他斟了一杯酒:
“少将军莫气,来尝尝这珩戎特色的美酒,不知可藏有边关风味?”
万俟冽垂眸望着杯中乳白色的酒水,原本遭受轻视的愤怒倏然冷却。
他握住面前纤细的手腕,借着女子柔软的手喝下这一杯乳酒,神情温和的抬眼看去:“陆姑娘话里有话,不妨直说?”
陆倾辞无声的勾起唇角,意有所指的看向厅堂内外端严肃立的黑羽军。
“你们都下去吧!”万俟冽挥了挥手,温声道:“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大家都去前厅歇着,本将军等会问完事情,再一同回宫。”
“是!”
待得众人退下,他立刻冷下神色,用力甩开面前的女子,懒得再做谦谦君子的伪装:“陆厚德是什么意思?!”
陆倾辞不妨他突然动手,猝不及防的被掀了个踉跄,跌坐在地。
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再抬手时,却还是娇弱楚楚的模样,清丽的容貌如出水芙蓉,格外动人,只是语气中却暗藏一分得意:
“将军莫恼,父亲只是为自保罢了。”
“若是将军愿意饶过陆家,家父自然不会把您与珩戎的交易公诸于众。”
俊逸的男人腾的站起身,大步跨到她面前,脸色阴沉如水:“你倒是真敢说,本将可是姓万俟!”
“你知道万俟家为了守卫边关死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竟敢说本将与珩戎有交易?!”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抽出随身佩剑架上女子白皙的脖颈,寒声道:“早听闻丞相陆厚德作恶多端,想来你这相府明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将今日就替天行道,杀了你祭奠天下百姓!”
话音刚落,地上跌坐的女子便拿出一串狼牙项链举在身前,脸色苍白的道:
“将军应当认识这狼牙吧?”
“这是……”
万俟冽脸色瞬间青白交错,手中之剑挟裹着怒气重重挥下,砍断了那串着狼牙的皮绳。
陆倾辞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惊惧的望着地上散落的狼牙。
刚才那一瞬,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惊魂未定的平复着鼓噪的心跳,面上还算冷静的抬起苍白清丽的脸庞,声音却控制不住的些微颤抖:
“将军考虑的如何?”
“只要将军为家父遮掩他的所作所为,家父亦有相同的回报。”
万俟冽紧紧握着凹凸不平的剑柄,俯身掐住女子尖细的下巴,冷声道:“陆厚德呢?”
“这么大的事,他就派你来与本将相商?!”
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姓陆的还真以为手里捏着他通敌的把柄,就能威胁自己了?
他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恶声道:“所谓的证据,在活人手里才有用,这么简单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