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府,龙隐卫驻点。
季修收回最后一根银针,接过沾满酒精的素帕,一根一根手指的擦拭着。
一旁的床上,脸色青白,嘴唇干裂的厉锋剧烈的咳嗽着,却还是挣扎着站起身,一语不发的就要往门外去。
“厉锋,我劝你一句,如果不想死,就别逞强。”
将素帕递给阿苦,季修冷眼看他,漠然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找到那个人,也不过是枉送性命。”
旋即,他又嗤笑起来:“当然,也说不定死在一块倒正合你意。”
见对方缓了脚步,似乎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他接着道:“皇帝不良于行,当时身边又没有行动工具,而且不会武艺,身体孱弱。”
季修的话顿了顿,一时间竟然联想到了心底的那个人影,随即,他便抛却这荒谬的想法,看向厉锋倔强的背影:
“光凭他一人,不可能跑的无影无踪,想来不是被救,便是被掳,但无论是什么情况,秋棠府占地广袤,凭你这种大海捞针的找法,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
厉锋转过身,神情道不出的复杂,愧疚与后悔,担忧与迷茫,焦虑与不安,从十七失踪的那天起,他每时每刻都在想:
那个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不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备受折磨?
是不是在痛苦中盼着自己去救他,等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绝望?
无数恐怖的猜测填满了脑海,让他一合眼就被噩梦惊醒,生怕自己睡着的这一刻,他的君王便在绝望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找是在白费功夫,何况还有红甲卫时常追杀打扰,更是事倍功半,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季修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柔和了表情劝慰道:
“厉锋,我会派阿苦跟狄玉韬一起去秋棠府,从皇帝失踪的地方查起,你也知道阿苦于追踪一道的本事,不出几日定然会有个结果。”
“这几日,你便留在渊谷养伤,伤好了,便去亲自救出皇帝,如何?”
“咳咳咳……”
厉锋刚张开嘴,便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躬着腰咳了许久,才勉强抬起头,嗓音沙哑:“不行,我要一起去。”
季修脸色顿时难看下来,甩袖冷哼:“冥顽不灵!”
“要去便去吧!好言难劝该死之鬼!”
话虽说的难听,可这个没小自己几岁的青年,却是他的学生,季修哪里能心狠到,眼睁睁看他去死。
出了房间,他便唤来狄玉韬,给了他几瓶保命的药丸:“这几味都是吊命的药,若是真的给他服下,就一刻也别耽搁,立刻赶回渊谷。”
“如果三天内回不来,那武部就可以换个魁首了。”
“这么严重啊?”狄玉韬收好药,有些慌乱的道:“要不我给师兄下点迷药,等他养好伤再解开?”
“随他去吧。”季修垂着眼,把玩着一粒玉白棋子,语气中藏着几分感慨:“重要的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若真强行把他按在渊谷,只怕兄弟反目就在明朝。”
狄玉韬神色低落的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只怕现在已经兄弟反目了……”
他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息,忽然想到什么,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对了,季师,这封信还得劳烦你安排人,快马加鞭送到边关。”
“这是?”
“是小皇帝写给万俟荣英将军的信。”
……
十七自娱自乐的哼着小曲,手中玻璃试管轻抖,白色的粉末滑落,混入一捧灰黑色中。
“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来人的询问,他也不抬头,只是轻笑一声,神神秘秘的道:“这个啊,是保命的好东西~”
他将配置好的粉末一勺勺的分别舀进几个瓷瓶,又用油纸紧紧包裹防止受潮。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去,有些担忧的问:“季修,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季修有些讶然,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脸:“我的脸色很难看?”
“倒也不是,跟平常差不多。”
十七一边放好瓷瓶,一边随意的答道:“就是感觉你不太高兴的样子。”
“家里出了什么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季修温柔的笑起来,烦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摇头道:“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个小辈乱来,让我有几分心烦罢了。”
十七瞥他一眼,见对方确实只是有几分苦恼,便不再多问,只是关切的叮嘱一句:
“我虽然不学无术,于什么事都不曾精通,可所学颇杂,真有为难之处,说不得就能找出什么法子来。”
季修想到这人的半吊子棋艺、刚入门的画技、堪堪入眼的书法、只能说不刺耳的琴艺等等,不由失笑,确实所学颇杂,什么都会上一点,也就只会一点。
他叹息一声,目光柔暖的像是汪着一泓春水:“若真有为难之事,定来寻你出招。”
“这还差不多。”十七关上柜门,直起身,面露调笑: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互相帮助原是应有之理。”
“更何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