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木屋内,澡盆里黑褐色的药汤散发出酸苦古怪的气味。
十七拄着拐杖一走进来,就险些被熏了个跟头,连忙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问:“这是药浴?”
“对,需要先泡几日药浴,佐以针灸,提高你的体质,才能受住之后的解毒过程。”
季修今日穿了白色的劲装,比起飘逸的广袖长袍更多几分干练。
他袖子卷起,露出劲瘦的小臂,伸手探了探水温:“温度正好,脱衣服进来吧。”
十七看了眼半人高的木桶,无奈的转身:“我去把你那个侍从叫进来……”
话音未落,他便腾空而起,被看似瘦削的季修轻松抱起,放到了一旁的木凳上。
“行了,快脱衣服,我抱你进去。”
他狐疑的看了眼对方,嘀咕道:“那你这不得就地洗个澡换个衣服?”
“先说好,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山泉水,只有普通井水。”
季修忍住浑身的不自在,淡淡的道:“不必,我暂且忍忍就是。”
“成吧。”十七随手解开衣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既然你自己不在意,那我也省的麻烦。”
他坦荡的脱到只剩亵裤,望着眼神回避的季神医,询问道:“要全脱光吗?”
“不,不用!”季修瞥他一眼,立刻侧过脸回道:“这样就行。”
说着,他便抱起十七,像烫手一样慌忙把身子娇软,肌肤暖滑的青年扔进了桶里。
十七抹了把被药水溅湿的脸,无奈的道:“要不下次还是麻烦你那个侍从吧。”
好家伙,这亏得他机灵,及时抓住了木桶边缘,不然就得淹水里去了。
反正他以前是北方人,澡堂子也没少去,不在乎在陌生人面前袒胸露乳,倒不如换个轻手轻脚的,好歹不至于毒没解开,先淹死在澡盆里。
“抱歉。”季修尴尬的捂住嘴,低声道:“我下次注意。”
所以,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侍从来帮个忙呢?
十七无语的想,难道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坐在没过脖颈的药水中,他刚开始还有心思找季修闲聊,可不过几分钟,他的身体越来越烫,更有莫名的瘙痒蔓延,直钻进心底,奇痒难耐。
他的脸色变的通红,忍不住抬手抓挠。
季修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担忧的道:“不可抓挠。”
“太痒了。”十七紧紧扯住他的手,几乎是咬紧了牙根说话:“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喘了口气,伸出另一只胳膊,急促的道:“把我的手绑起来,快!”
见对方犹豫不动,他焦灼的提高了声音,大声催促:“快!”
季修见他手掌不自觉的靠近身体,没时间再犹豫,顺手解下十七的发带绑住他纤细的手腕。
十七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扎进掌心,却也无法阻止越发滚烫的皮肤,还有钻心的痒意。
妈的,这滋味也太难受了!
真恨不得把皮给刮了!
“楚公子。”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季修清冷温柔的低唤,便本能的抬头,望进一双布满担忧的眼眸。
“你还好吗?”
他苦笑起来,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声音颤抖的道:“还行,死不了。”
“这药浴需要泡多久?”
“这,一个时辰。”
季修语气迟疑的回答,见十七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他连忙安慰道:“这只是第一次,反应大了些,下次便没有这么难受了。”
十七缩成一团,有气无力的道:“要不然你把我打晕吧?”
“最好不要,药浴时清醒的越久,药效吸收的就会越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打晕你。”
他抬眼看着神情认真的男人,哭丧着脸一头撞在木桶上:“啊!!救命啊!”
季修看他实在难受,连忙开口找他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楚公子,我刚才见你腹部和小臂上都有伤疤,可否说说来历?”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想说也无碍,我们可以聊聊别的。”
“倒也没什么不想说的。”
十七也存了一样的心思,刻意忽视身体上的折磨,看向季修,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他那张俊脸上:
“都是我自己伤的。”
“手臂上那道,是我为了离开一个地方,用了点苦肉计,企图博得管家的同情。”
“肚子上那道,是因为看一个人实在不顺眼,为了找借口捅他两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
他忽而挑起唇角,得意的笑了笑:“那家伙伤的可比我重,年纪又大了,说不定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呢!”
季修目中闪过了然,看来他是捅伤了主家,借着管家的手逃出来的。
他不再深问,免得触及对方的伤疤,转而问起玻璃之事。
……
小院内,灰衣侍从沉默的守在小屋门口,手里捧着水盆素帕等物,十分的尽忠职守。
过了许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湿热酸苦的水汽扑向门外。
季修抱着昏昏沉沉,意识模糊的十七走出来,冲着想要接手的侍从摇头:“阿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