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倚着扶手,把玩着青瓷药瓶,眉头紧锁的看他在自己腿上扎满银针,低声道:“可这毒素尚在体内,必然会对身体有不利的影响吧?”
“是。”季修拿出一瓶药递给他,脸色凝重:“除了容貌上的改变和残疾外,中毒者还会一直身体虚弱,另外,中毒满五年后,会每隔一月,便野火灼心,痛苦不堪。”
“满六年后,则隔十日,再半年,日日疼痛,直至十年后,毒素反扑,容颜衰老的猝然死去。”
十七脸色难看起来:“算起来,我中毒也快满五年了。”
他提着心,望着季修忐忑的询问:“季大夫可有法子帮帮我?”
“朱颜之毒性算不得太烈,可却实在诡异难缠。”季修叹息一声,语气无奈:“我虽有办法,却也不能保证成功,若失败,你恐怕性命难保。”
“治了,生死对半;不治,反而还能再活五年,你真的要治吗?”
十七不假思索的答道:“治!”
他笑着捻起头发,散漫的道:“我可吃不了那野火焚心的苦,更不想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迟疑着道:“解毒后,我能站起来吧?”
“按理来说是能的。”季修十分严谨的回答:“可我也没实验过,说不准。”
季修这样说,十七反而松了口气,对方要真的大包大揽,打包票说肯定能站起来,他说不定还要多考虑考虑。
悠悠的吐出一口气,他拍了拍膝盖,一脸轻松的笑道:“那行,我这腿和命,就交给你了。”
季修擦干净手,淡淡的道:“楚公子误会了,在下只说能治,可没说要治。”
十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望向似笑非笑的神医,不由失笑:“成,季神医,之前对不住,是我口无遮拦,冒犯了神医大人。”
他目光盈盈的看去,可怜兮兮的卖乖:“季神医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可怜可怜我这凄苦伶仃之人,救我一救吧~”
季修脸色难看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抬手掩住了嘴:“行了,别说了!”
他避开那双雨雾朦胧的秋水长眸,清了清嗓子,道:“我治便是。”
“只有一点,这治疗过程,可疼的很,几如刮骨切肤,且中途不可放弃,否则毒素反扑,我也无力回天。”
十七收了撒娇卖痴的神色,神色落寞的浅浅微笑,语气怅惘:“疼又如何呢?我都快习惯了……”
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一直带着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都快麻木了。
他摸了摸腹部尚且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无力的叹了口气。
季修听了这话,再想到他腿上的伤痕,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之前他故意漏了一句话没说,这朱颜之毒因为极其特殊,虽然身为宫廷秘药,却早已流传到高官权贵之家,用来豢养姬妾男宠。
那些男孩女孩往往从小培养才艺情操,十二三岁时便服下朱颜,大多三日内解毒,也有一部分因为各种意外,或者是主家喜好,特意拖延到三日后解毒。
待养上一二年,容貌正值巅峰,身子也养的娇软,便可送去伺候。
这些可怜人往往不等朱颜药效殆尽,便会被主家厌弃,好的还能一方小院了此残生,坏的便会被撵出府去,又因身体虚弱,容貌出色,无谋身技能,往往沦落风尘。
无论是得宠失宠,十年一过,容颜衰败,他们都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一个从外地而来,容貌绝色的男人,身中这种毒药,满身不致命的细碎伤口,言语中还透露出以前经常受伤的意思,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他本来并不确定,权贵之家利益争夺,说不定也会用上这无色无味的毒药,可哪个权贵子弟会时常受到虐待?
或者说,这种地位低微的子弟,一般也没有人会想起来对付他。
所以,季修猜测,楚十七很可能是哪个权贵家里的男宠,因为不堪忍受主家的虐待,偷了烧制玻璃的技术悄悄逃出来的。
十七看着季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季神医!季神医!”
“啊?何事?”
“这药是怎么用的?”他亮了亮一直攥在手里的小药瓶,困惑的问:“上面也没个标签什么的?是吃的药吗?”
“这是我特制的金疮药。”
俊美的男人温和的笑了笑,叮嘱道:“能去腐生肌,加速伤口愈合,你涂在伤口上,一日三次,不出两日,腿上这些伤口便会痊愈。”
十七点了点头,忽而开口调侃,娇声细语的夹着嗓子道:“神医真是体贴入微,实乃良人,生的又这般俊美,怪不得时常蜗居山中,是怕掷果盈车,看杀卫玠吧?”
“唉,若非我麻烦缠身,自觉配不上神医,只怕也会心动啊!”
季修清冷温雅的脸上神色不动,可心跳却错了几拍,他明知对方是故意用这幅作态调侃,却不知怎么的,心底竟有几分燥热。
他连忙垂头去捻银针,极力平静的道:“你这腿保养的很好,不用怎么调理,可以直接开始治疗。”
“行了,今日看诊便到此为止,解毒之事步骤繁杂,我现在便回府准备所需的药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