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靠在树下,纵使身处深山老林,也谨慎的没有点燃篝火,只是借着树叶缝隙间撒下的月光稍作休整。
若是只有厉锋和狄玉韬二人,就算面对红甲卫的追击,凭借他们的能力,想要逃脱完全不是问题。
可谁让他们还带了个连路都没办法自己走的累赘呢。
接过厉锋递来的水囊喝了一口,十七开口打破沉默:“我们接下来还往边关去吗?”
“现在把我送回宫还来得及,等到离得远了,你们就算后悔也没用了。”
厉锋擦拭着枪尖沾染的鲜血,眼眸低垂,语气平静:“不会后悔,你是个能平天下的好皇帝。”
“从哪看出来的?”十七真切的茫然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的道:
“就凭我这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还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脑子?”
厉锋将长枪负于身后,抬眼望进他情绪朦胧,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瞳:
“我不知道陛下五年前是什么模样,又是为何丢了主导权,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是在我面前的陛下,是一个具有明君特质的帝王,而非任人拿捏的傀儡。”
“明君?”
十七无语的捋了捋头发,并借此遮挡悄悄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这番话可笑极了:“明君有什么特质?”
让他听听看,怎么就能牵强附会的,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俊朗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一包酥糖递给他,有些自嘲的勾起唇角,语气复杂:
“陛下明大局,高瞻远瞩;识人性,深中肯綮;杀伐果断,该仁善时不无情,该果断时不手软,心怀天下且手段了得……”
十七越听越茫然,这些话里,好像只有识人性和杀伐果断这两点跟自己沾边,其他的,这家伙是从哪看出来的?
厉锋对上他茫然的双眼,忽而笑了起来,心情也变得明朗:
“我骗了陛下,可陛下也骗了我,便算是扯平了吧?”
一旁的狄玉韬听得直挠头,懵逼的问:“小皇帝怎么骗你了?”
他怎么听不明白,什么明君、大局、人性的?
这个小皇帝不就是个柔柔弱弱,瞻前顾后,还有点矫情的人吗?
师兄为什么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有没有人给他解释一下?
十七捏着水囊的手一紧,看着厉锋了然的眼神,顿时明白,这个青年已经看出他装疯的事了。
他虽然惊讶于对方的敏锐,却并不怎么慌乱,只是戏谑的笑了起来:
“朕可不会道歉。”
“毕竟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亲近,厉锋讶然的看他,不禁垂眸浅笑,神情温柔:“是,谁叫我被骗的,也算心甘情愿呢。”
狄玉韬恶寒的抖了抖,表情扭曲的咧着嘴吐槽:“心甘情愿?师兄?你没事吧?怎么说话恶心吧啦的?”
“还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骗来骗去的?就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厉锋拉下笑,冷冷看过去,突然目光一沉,喝道:“你能听懂的来了,快走!”
两人回头看去,便见山下林间,隐隐约约的火光点点,如同漫天星辰,闪烁不定。
“是火把!那些人追上来了!”
狄玉韬压低声音惊叫,连忙道:“师兄,咱们快走!”
他匆匆抓起长剑,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树林:“师兄?!”
“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
天色渐白,偏僻的山林中,奔逃一夜的十七等人精疲力竭的钻进一个破庙。
“不行了,累死我了!”狄玉韬一屁股坐到脏乱的地上,气喘吁吁的道:“那些跟屁虫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哪都能找到我们?”
厉锋打量了一眼破庙,脸色苍白的踢开地上的碎砖破瓦,勉强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才把十七放了下来,自己随意坐在一旁,呼吸粗重,显然累得不轻。
“你的伤怎么样了?”
十七把水囊拧开递给他,神色担忧的捂了捂自己的腹部。
他这一路没耗费什么体力,就算如此,腹部几天前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似乎有裂开的迹象。
可想而知,刚刚受伤又带着他跑了一夜的厉锋,恐怕情况不怎么好。
“没事,不过是划破了皮肉。”厉锋仰头灌了口水,气息有些不稳的道:“这样跑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弄清楚红甲卫是怎么跟上来的。”
狄玉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脸色难看的捶了下地面:“这群该死的赤犬!简直跟真的狗一样,阴魂不散,咬住就不松口!”
“红甲卫中人员复杂,各怀绝技,其中有擅长追踪之人,倒也不稀奇。”
十七擦了把额头的汗迹,身上华贵的鲛绡纱衣经过两天的折腾,已经污渍褶皱遍布,边角处甚至有些破破烂烂的。
他听了厉锋此话,眉头紧锁,思索道:“追踪之法一般来说大约分为三种。”
“其一,依靠猎物经过时留下的足迹,草木折痕,血迹等痕迹分辨方向;其二,按照猎物留下的气味追寻;其三,他们知道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