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锋手中长枪往甬道墙壁上用力一磕,那丈许长枪便凭空缩了一截,成了一米多长的短枪,更适合在暗道里作战。
他脸色沉凝的快步奔逃,语气之中也满是困惑:“痕迹确实扫除了,我甚至派人伪装成陛下往另外的方向去了,据点的人也根本不可能背叛……”
十七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叹道:“算了,只希望他们不会再追上来吧。”
可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等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逃脱。
郭县,东城,月老祠。
黑暗无人的厨房中,半人高的水缸突然转动起来,露出下面的圆形洞口。
容貌稚嫩清朗的少年轻盈跃出,放下长剑回身拽出瘦弱靡艳的小皇帝。
十七搭着少年的单薄的肩膀,看了眼身旁的面粉袋子,目光微闪:“厉锋,等一下。”
……
漆黑的夜色中,一清瘦一臃肿的两个黑影越过城墙,翻出郭县。
狄玉韬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粉末,看向被师兄抱在怀里的十七,好奇的问道:“小皇帝,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和师兄把面粉撒进暗道里?”
十七侧脸避开扑面而来的狂风,埋在厉锋胸前瓮声瓮气的道:
“原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在相对密封的环境里,粉尘的浓度达到一定标准,遇到火源后就会发生爆炸。”
“爆炸?”狄玉韬挠了挠头,困惑的问:“什么是爆炸?”
“爆炸就是……”十七一时语塞,这个词在没有火药的良朝该怎么解释呢?
琢磨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眼睛一亮:“就像爆竹那样,‘砰’‘砰’的响,就叫爆炸!”
“爆竹?”狄玉韬喃喃自语,不屑的撇了撇嘴,嘀咕道:“那点动静能有什么用,狗都不怕……”
‘轰!!!’
‘轰!!!’
‘轰!!!’
他话音未落,接连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长空,艳丽的火光在瞬间染红了半边天际,随后渐渐消失。
十七惊喜的睁大眼睛,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里还残存着少许火红的余晖,开心的道:“看,这就是爆炸!”
感受着脚下逐渐平稳,不再颤动的土地,两人沉默半晌后,厉锋才瞳孔微颤,声音干涩的询问:“爆竹?”
“可能威力有点差距。”十七摸了摸下巴,难得心情舒畅,喜笑颜开的道:“不过都叫爆炸嘛!”
他推了推厉锋的肩膀,把发抖的手藏在袖中,笑道:“走吧,这下他们应该损失惨重,一时半会跟不上来了。”
狄玉韬和厉锋看了眼月老祠的方向,又互相对视一眼,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怪不得他要问附近有没有人家居住。
他俩本以为十七是顾忌普通平民,怕牵连他们被红甲卫残杀。
没想到,他是害怕平民百姓被自己弄死!
狄玉韬声音有些抖,无措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害了宫里那些人的性命?怎么现在却下这么重的手?”
这么大的动静,追到月老祠的红甲卫,恐怕没几个能活下来。
十七怪异的看向他,理所当然的道:“可那些宫人以及白羽卫等人,不是我的敌人啊?”
“他们先对我下手,我当然要反击了,难道束手等死吗?”
狄玉韬有点茫然的想:说的好像也对?
自己和师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话让小皇帝说出来,就哪里怪怪的。
他不明白,十七却知道,因为这样的话,不应该是温柔仁善的‘小皇帝’会说的。
这种与‘我为敌者,皆可杀之’的思想,太过冷酷无情,也与他营造出来的形象过于分裂。
可他却是故意透漏出自己的一些本性。
这一路艰难,他不可能一直束手束脚的保持‘小皇帝’的形象,与其在相处中露出马脚,不如先给这两人打个预防针。
免得相处久了,这两人接受不了他突然转变的形象。
更何况,他还有个合理解释一切的理由,毕竟,他疯了嘛!
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演个精神分裂,第二人格,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瞥了眼似乎在沉思的厉锋,他不再多说,催促道:“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这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慢慢来就好,现在还是逃命要紧。
而且,说实话,突然杀了人,纵使是敌人,十七也难免有些震动。
厉锋恍惚回神,微微颔首,紧了紧怀里瘦弱的身体,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提气飞跃。
狄玉韬也放下迷惑,紧随其后。
三人的身影迅速没入路边丛林,很快消失不见。
……
长兴客栈前,陆厚德看向发出巨响的不远处,接到手下伤亡惨烈的消息,不仅没有半分怒火,反倒饶有兴致的笑起来。
他瞥了眼马车旁死状惨烈的客栈中人,不禁感兴趣的喃喃自语:
“龙隐卫似乎没有这种本事,难道这动静是小皇帝弄的?”
“追影蝶还有吗?”
一旁的护卫连忙应声,从腰间取下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