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长兴客栈。
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停在门口,四周环绕着十几位红甲卫兵,手执长枪,神色警惕。
车内,儒雅的中年男人提壶斟茶,在袅袅茶香中捻杯啜饮,神色悠闲享受。
他身侧坐着容貌清丽的少女,正是陆倾辞,只是她脸色苍白,神情瑟缩,不复以往装出的温柔。
陆倾辞向外张望了两眼,小心翼翼的道:“爹,您放心,我在那个伪装成马车夫的男子身上下了追魂香,肯定不会找错的。”
陆厚德侧脸看她,在少女的颤抖下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略有些散乱的发髻,感慨的道:“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陆倾辞脸色煞白,有些慌乱的强笑着解释:
“哪有什么小秘密,女儿不过是还没确定那人的身份,不好为这点小事打扰您,并没有瞒着您的意思……”
虽然俗话说虎毒不食子,面对自己的父亲,她本不该这般恐惧,可陆厚德是头比猛虎更恶毒,毫无人性的恶兽。
她原本还有几个兄弟姐妹,可为什么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却成了堂堂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
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在这五年里,都被这个所谓的父亲杀了个干净!
他们或是不听话,小心思太多;或是太正直,总是反对父亲狠辣的手段;或是太愚蠢,一直猜不透父亲的心思……
只有自己,听话识趣,天性恶毒,又有几分小聪明,才在陆厚德的手中留下了一条性命。
这次也是她一时糊涂,见对方忙着对付万俟荣英,觉得他忙碌间不会发现新分给自己的马车夫被人替换了。
才将此事瞒了下来,本是想要悄悄查清楚,看能不能收揽一个高手在身边的,以防万一时能有逃脱的机会。
“是吗?”陆厚德轻笑一声,温柔的道:“别怕,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你如今也到了碧玉年华,是可以成婚的大人了!有点自己的想法,不想爹总是管着你,也是应该的。”
“没有!爹!我真的没有!”
想到那些死状凄惨的兄弟姐妹们,陆倾辞立刻恐慌的跪下来,扯住陆厚德的衣角,涕泪横流的哭道:
“爹,你别杀我,我真的没有忤逆你的心思,求你了!!”
“相爷,客栈里的人已经拿下,周围也已布下天罗地网。”
“子鼠正带人守在陛下所在的房间外,只等相爷下令,便可攻进去。”
陆厚德瞥了眼跪在脚边的女儿,觉得比起无趣的女儿,他更想去抓到那个有趣的小皇帝,便冷淡的随口打发:“下不为例。”
说完,他便俯身出了马车,负手而立,望向被重重包围的小楼,有些期待的笑了起来,抬手示意红甲卫进攻。
“记得留小皇帝一条性命。”
他可还没玩够呢。
“是,相爷!”
……
十七被厉锋搂在身旁,抬眼看着被十来个红甲卫踏破房顶,突入进去的房间,不由提起心,抬头环视四周。
整个客栈呈回字形,他们三人如今便在天井之中,而四周的房顶之上,已经布满了手持弓弩的红甲士兵。
他看着二楼房间里的人纷纷跳下,又瞥了眼从门口涌进来的另一波红甲卫,神情紧绷的问:
“是陆厚德的人,他肯定不会留手,现在该怎么办?”
“抱好我。”厉锋将他往身后一背,确认他搂住自己的脖颈,才松开十七,接过了狄玉韬扔来的皮革包裹。
他迅速的打开搭扣,一边拼接里面的银色金属管,一边低声嘱咐:
“陛下,等会我带你闯出去,记得搂紧了,千万别松手!”
“我尽量。”
十七绷紧手臂,看着厉锋手中迅速成型的银色长枪,心里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就是,你确定把我背在后面,不会被弩箭扎成刺猬吗?
无数影视剧的经验告诉大家,面对弓箭的时候,往往是被背在身后的那个人,更危险啊!
可敌人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直接攻了过来。
‘锵!锵!锵!……’
数不清的金铁交击声刺痛耳膜,十七在剧烈的晃动中,两手用力交握,可还是在厉锋的辗转腾挪中摇摇欲坠,惊险丛生。
好在楼顶的弓箭手未动,没让他担心的事成为现实。
察觉到背后之人支撑的艰难,厉锋有些着急的皱紧眉头,一枪刺穿敌人的胸口。
他望向不远处的小楼,目光微闪,给了自家师弟一个手势。
狄玉韬顿时明白过来,点了点头飞身掠过,停在两人不远处,仗着轻功卓绝为师兄掠阵。
厉锋挥开一拥而上的红甲卫,瞅准时机抽身而退,拼着腹部受了一刀,转瞬间钻进了楼中。
“师兄,你没事吧?!”
狄玉韬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关切的问道。
厉锋把十七放下,一手持枪,一手把他抱小孩似的抱在身前:“不碍事,皮肉伤而已。”
十七垂眼看着他被血液浸湿的腹部衣衫,不由苦笑:“外面都是红甲卫,带着我这个残废,你们要怎么突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