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我慢慢地伸出手。我轻轻闭上眼睛,用手指回忆着政民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仿佛政民就在我面前似的。
政民和我之间的约定并没有取消。项链,月亮……玩具熊……照片……阳光照进我的房间,我擦了一把眼泪,这时,门开了。
“……”
“哦,你醒了?噢噢~这是怎么了?”
“……”
“走吧!今天我们不吃没有味道的粥了!”
像往常一样,舟善特有的气息在开门的同时,随风轻轻飘到我的面前。
那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气息。舟善把我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像昨天一样,他给我洗了脸,刷了牙。
“啊。”
“啊……”
哧喀哧喀,哧喀……
哧喀哧喀哧喀……哧喀……嘴里像烂了似的疼痛难忍。不过,我总算顺利地刷完了牙,牙刷上沾了血。我以为舟善会大吃一惊,但是他默默地用流水把牙刷冲洗干净,看了看我,淡淡地笑了。
“辣椒粉部队。”
“什么?”
“辣椒粉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鲜血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舟善用毛巾帮我擦了脸,然后带我来到客厅。他看了看窗外,兴致勃勃地说道。
“今天的天气真好~”
“哦,是啊,我想……出去……”
“闭上眼睛,数到一百!”
我悄悄地闭上眼睛,舟善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就消失了。1……2……3……4……不知道过了多久,78……82……85……91……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舟善一只手抱了一大把衣服,走了过来。他先帮我穿上两只袜子,又在睡衣裤子外面套上了一条又厚又长的灯芯绒裙子。上面套上毛衣和白色的风衣。这还不够,舟善又在我膝盖上披了一条厚厚的毛毯,耳朵上带了耳包,还有围巾,手套……
“武装完毕!”
“我……好热……”
“外面很冷的!好了,走吧,出发出发出发!”
舟善欢天喜地,活像个小孩子。他推着轮椅,走出了家门。一阵冷风吹来,十几分钟过去了,我还能坚持得住。来到村口,一群孩子拿着像是球的圆形东西当做足球来踢,最小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四岁,最大的有十二岁左右。看见这些在寒冷的天气里踢足球的孩子,舟善的身体似乎有些痒痒。
“啊啊,啊啊,我也想玩儿。”
“那就去玩儿吧。”
“行吗?啊,我去和他们玩儿?去不去呢?孩子们~算上大哥我一个~”
说完,舟善先把自己手里的鸭绒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往孩子们那边跑去。他挥着手,朝孩子们跑去,孩子们开始有些胆怯,但是不一会儿,就兴高采烈地和他跑起来。
“真看不出谁是孩子……谁是大人……”
望着舟善和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舟善进了球,抓住一个孩子高呼胜利。然后,他冲我跑过来,拥抱着坐在轮椅上的我。
“你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我进球了!哈哈哈哈!”
“哦哦,恭喜你,喂,喂,你把这个,把这个……”
“哈哈哈!孩子们!你们看见大哥我的实力了吧?海芸呀!我再去进一个球!你好好看着!”
所完,舟善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一阵冷风吹来,我把毛毯拉到脖子下面,那些流着鼻涕的孩子和舟善正玩儿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
啊,我突然感觉有些不适……我以为忍一忍就能过去了。我忍了大约五分钟。不行,千万不要,千万不要,申海芸……千万不要……又过了将近四分钟,我开始祈祷了。老天爷,如果您帮助我这一次,我真的会做善事的。啊啊,我好象真的要尿出来了。可是,我毕竟也是有自尊心的,实在无法请求他帮我做这种事情,怪丢人的。他会怎么看我呢。啊,千万不要……
“哦哦,我要死了。”
我要不要叫舟善呢?如果现在去卫生间的话,啊,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我把两条腿夹得紧紧的,用力揪住毛毯。啊啊啊,我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以前辛辛苦苦经营的个人形象(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全部付之东流了,可是我也是人……出,出来了,啊啊啊,我的妈呀,我的妈呀……我感觉就像螺丝松了似的。裙子湿了。啊……重大事故!眼前一片漆黑,泪水萦绕在我的眼里。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我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这时,舟善欣喜若狂地向我跑过来。不行,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喂!你怎么哭了!”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于舟善!呜呜呜,不许你过来!”
我让你不要过来,你偏要过来。啊……我真的快要发疯了。我太丢人了,脸涨得通红。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才好。正在这时……啪嗒,正在这时,什么东西落在我膝盖上。仔细一看,是舟善刚才盖在我身上的外套。啊,我真想死掉算了。呜呜,我羞得用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脸。
“哎呀,大哥~你要走吗?再陪我们玩儿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