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线,一方收。两碗水都得端齐。”
钟离辞未看画轴,只道:“结亲途中,魔族必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九重天脚下,北海并非摆设。”重泽收起画卷,再打开来,赫然是四方洲的地图。
他指向一处:“送亲队不走水路,走段寒山这一处路线,天界迎亲队伍驻扎在那一带,魔族截不了胡。”
掌中茶水波澜一阵,钟离辞面色平静:“迎亲一事,徒儿他……”原本是想说尚且年幼,可一个十九二十岁的男子,正是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
到底皆因自己的孽欲。
“让他自己定夺。”钟离辞最后丢下一句,瞬间消失。
不知自己将来的人生大事即将发生改变的花某人,此刻正搭梯爬上高墙。
沈云在下面悄声呼唤:“瑞和,小心些,莫给人发现了。”
“知道了娘,我一个人影子也没看到。”花九龇牙笑了笑:“娘说的果然没错,这墙头看风景顶好的。”站的高,可以一览众神宫,紫云最甚的地方,那是天帝寝宫,天边行云流动,仙鹤鸣叫云天,一举直上万丈空,好不灵气缭绕。
沈云捏着素帕,轻声咳嗽:“那是自然,你父上还是太子时,我们便常来这里。”
花九当头就是果实累累的杏子,在袖子上擦了擦道:“哦?娘和父上是青梅竹马?”
“谁教你这样称呼的,父上不也是爹么。”
“对啊,可是儿臣叫习惯了。”他咬了几口杏子,留下果核放在一边。很快就堆成小山。
“你父上喜欢你唤他爹爹,亲切些。”
花九抓抓脑壳:“会不会于理不合啊?”
“在天界,你爹爹便是理,没谁胆敢不服。”沈云霸气捧夫道。
花九:……他是不是应该值得骄傲。
听沈云说,她本体是只金翎白凤鸟,这白凤一族呢,500岁才算真正成人,所以在她还是只450岁的雏儿时,有天被大风刮走,恰巧让路过雪山脚下的重泽捡了回去,好生喂养。
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身影重合一瞬,少年时的重泽,也喜欢坐在红杏枝头下的高墙,曰:“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她听不懂,总是在少年身边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惹得少年捧腹大笑。
“娘,娘?”
沈云立即回过神,“娘忽然想起了些过往事。”
花九:“您身子骨受不得风,提早回去吧。”
“瑞和不同为娘一路?”
花九摇头,双腿搁在外墙摇晃:“儿臣再坐一会儿,反正天又不会黑。”
九重天没有晚上,北海亦是。仙宫中无人报时,自休息时间最南边的仙钟就会敲响,而神仙一般不用睡觉,常常,那钟只当是个报时辰的摆设。因其钟声洪亮,即使再加多少层隔音罩也无济于事,天帝曾一度记恨那钟,想找人砸了,但也只是想想。
毕竟,那是祖先人留下的东西,拿来记载每日时辰,砸不得。
每隔两个时辰,那钟就响一次,初时花九还不习惯,后来,耳朵麻木了。
“那为娘先行回宫,早些回来,为娘亲手为你煲了粥,还温着呢。”
神仙不需要吃东西,凡食吃进肚子里,还得用灵气化解浊气,实在麻烦。
花九如今也是仙体,凡间待过一阵难免会有口腹之欲,沈云疼爱儿子,找天帝要了处园林,专门种植灵植仙谷。
灵气旺盛,做出来的食物反而利于强身健体,厚实根基。
花九大受感动,目送天后离去。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前尘往事合该撒手不再回忆,乐观来看,这个世界的人都很好,先是明光宗的顾青华,此人只是心高气傲,爱仗势欺人,并没有犯下滔天罪行;内宗弟子毫无人性,那是无知;后山竹林的那只妖怪,性虽恶,奈何运气不好,碰上了他身后人。他早已释然。
期间种种,他无怨,有悔。
人人对他都好,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他依旧没心没肺。
这个世界相比之前算得上人生的一种弥补,水满则亏,弥补太多,他欠得也多。
他用力揉了揉脸,想要打起精神来。却没发现,墙外脚下无声站立着一个人。
“你想寻死的话,怎么还不跳?”
脚下吼道一声,吓得花九差点摔了下去。
他两手抓稳石墙,心跳加速问:“你是谁?何故惊我。”
视线下移,与墙角下的男人短暂相接,阳光透过红杏树枝在花九身上撒下斑光点点,有风吹起青年的碎发,霎时,风光无限。
男人站在站在阳光下,脑袋后仰半虚着眼睛打量对方,他语调生硬:“啊,原是太子殿下,抱歉,是本神眼拙看错了。”
花九斜睨他:“不要同本殿说这种欲盖弥彰的话。”
男人抿唇,静下片刻。
花九:“你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
花九再次问:“你哑巴了?”
男人摇头,眼神不屑。
得,他要再看不出这意思是在挑衅,就甭活了。
花九静默不语,盯视下方男人。
良久,男人意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