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安身在这家小旅馆,但身处异国,每当有陌生人进来,我还是会有丝丝不安。为了避免发生意想不到的麻烦,我告诉老板最好就安排表弟在旅馆见面。老板收了我的钱,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自然也就应允了,毕竟他表弟干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事儿。
趁着这会儿没事,我准备出去逛逛。
在旅馆的门前我叫了一辆三轮车,这是本地居民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只有极少数人会乘坐出租车。因为对于普通民众来讲,出租车是有钱人的专属。我尽量保持低调,别引起其他人注意为好。
三轮车司机会几句简单的中国话,和他交待了几句,三轮车便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飞奔起来。我对缅北的了解还是通过莱子,与中国云南接壤的缅甸区域中,果敢和佤邦是最大的,这里虽然隶属于缅甸,由于历史的原因,缅甸政府却对它们没有实质的管辖,任由当地居民高度自治,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缅甸的“特区”。
路上偶尔会开过几辆军车,每辆车上都是不同的标识,应该属于不同的武装组织。说到武装,这些“军人”可不仅是保护领地那么简单,因为种植罂粟和武装贩毒是这里的传统“支柱型”产业,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使得罂粟可以一年四季种植和收获,“三不管”的政治条件更是让种植、制作、贩卖成为一条专业化的产业链,远销欧洲和美洲。只是近些年来,毒品生意的地位有点要被电信诈骗取代的架势。
三轮车一路疾驶,路边的景色也在后掠变化着,从街区到田地,又经过一片瓦房,最后停在一幢40多层的高级酒店楼下,我这才真正地感受到果敢的贫富差距。进入酒店,里面的奢华程度与国内五星级酒店没有差别,我本意是想在果敢街头随便逛逛,想让司机师傅给我拉到一个像样点儿的饭店就可以,可能司机觉得中国人都有钱,直接给我拉到了五星酒店。
酒店一楼左侧是餐厅,我正想进去,却被右侧霓虹闪烁的灯牌吸引过去,这粉红色的“CASINO”闪烁,瞬间让我闻到了熟悉味道,这里是一家大型赌场。做玉石生意那段时间,我经常奔走于瑞丽和芒市,给我的印象中,东南亚一些小国应该都是清一色的茅草屋。没想到,这里的赌场和澳门的几乎不相上下,我在里面逛了一圈,老虎机、德州、骰盅,只要澳门有的,这里也全都有,如此看来,澳门赌场竞争力的逐年下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为了不耽误太多时间,我在酒店餐厅吃了份当地特色,便原路返回旅馆。
傍晚,旅馆老板的表弟“阿荣”如约而至,他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听老板之前的介绍,我本以为表弟应该是一个“老油条”,没想到阿荣看起来很是清爽阳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青春无害的大男孩,居然也干这种行当。
我有所保留地讲了一些表妹的情况,刻意回避几处细节,从他的听我讲话的表情看得出来,应该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寻妹心切的冤大头。我将计就计,把事先放在桌子上的一沓百元大钞朝他推了过去,他十分谨慎,没有立刻伸手接钱,但眼里还是放出了光亮。
他说,果敢这个地方就像一张罪恶的网,只要你肯出钱,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当然现在最火爆的生意还是“搞钱”,这点他不说我也猜得到一二,犯罪集团都很回避“电信诈骗”这个字眼,早些年诱骗过来的女孩做什么的都有,姿色好的可能会被果敢的政府官员迎娶到家中,还有人可能会被卖到欧洲当佣人,更多人则是在这里从事“搞钱”的行当。搞钱不限于诈骗,还会在赌场、夜总会打工,给毒枭当“骡子”,如果不听从老大的指挥,少不了遭受肉体折磨,有的人被活埋,有的人被打成残疾,有的人直接选择自杀。听到这里我摆手打断了他,不是不想知道堂妹的下落,而是完全受不了那种画面感的冲击,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表妹不要遭遇这样的经历。
现如今电信网络诈骗在缅北这里已经成为代替种植罂粟的新兴支柱产业,阿荣所从事的便是庞大犯罪网络中一个小环节。他告诉我,虽然做的是遭人唾弃和不齿的行当,但能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他从“杀猪盘”诈骗团伙手中买来聊天话术,靠着这副皮囊骗了不少女孩儿,但他信誓旦旦地说,所有被他骗来的女孩在这边都过的挺好,没有一个被扔到夜总会或者毒枭那种火坑里。
看着他“盗亦有道”的样子,我顺手给他点上一支烟,他把自己的烟拿出来,抽出一支递给我,“乔哥,尝尝我们本地烟,比你这烟可好抽太多了!”,我接过来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奇香无比。我笑着对他说:“感谢老弟的盛情,这个我还享受不起”,阿荣见此也不在意,就继续讲起了他的赚钱行当。
“做我们这行也有规矩,只负责把人带过来,有的同行专门带男孩,我就是专门带女孩,人带过来之后,就交给这里的“科技公司”,至于他们具体从事什么工作,我们一概不问。阿荣边同我讲话,边看着桌子上那沓钱。我笑了笑说:“我只想知道妹妹的下落,如果你能帮我,事后还有重谢”。这句话果然奏效,阿荣虽然在社会上混迹多年,但谁会跟钱有仇呢?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乔哥,你是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