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的盐务抓的极其严格,自先帝上位之前,大朝所有的盐务皆是有官府管理,由朝廷贩卖,倘若民间有私自贩盐者,无论轻重多少,皆是砍头的罪。
因为盐的利润极其的高,几文进,几十文出,先帝之前祖皇帝时代大朝经常打仗,国家库银根本不够,所以朝廷垄断了盐务。
先帝上位之后,大朝鲜少打仗,多年来也是风调雨顺,国库的银子倒是够用,于是就就给盐务开了一个口子。
允许民间私人贩盐,但是每个州府也就只有两三个名额,都是由民间的富商才能拿到资格。
这些富商每年交的盐税,给朝廷的钱,也够朝廷捞一笔。
但是凡是家中跟朝廷有关系的,皆不可贩卖盐。更别提朝中大官自己贩盐,这是明令禁止的。
沈之衡没有想到薛家竟然这么大胆,和广陵的盐运司勾结,贩卖私盐。
“我父亲为官为臣皆是清清白白,他发现了盐运司的不对劲,几次三番的探查,总算是查到了薛家和盐运司的勾当,我父亲原本准备着直接上奏朝廷。未曾想…”
白问青停顿了一下,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无力,“未曾想,我父亲刚刚查出此事,薛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薛家也知道贩卖私盐要是被朝廷知道了会是什么下场,薛家为了自保对我父亲进行了贿赂,拿了汴京的五处宅子。”
白问青抖了抖手中的房契地契,回头朝着沈之衡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颇有些凄凉之意,“汴京的五处宅子,金银财宝一箱箱的往里面搬,薛家真是通天的富贵,于他薛家而言,金银做土,珍珠做雨…”
贩卖私盐那可是有着极高的利润,白问青这比喻倒是没有错。
可是富贵险中求,但是也在险中丢啊。
白问青继续说道:“我父亲当了一辈子的官,就信奉一个“忠”字。”
“巡盐御史三年一换,上届御史已经被薛家给收买,薛家以为我父亲也同样会被收买,除了贿赂之外隐约还有威胁之意,我父亲是好官,但是也知道薛家不是那么好糊弄好扳倒的,于是就假意收了薛家的贿赂。”
“收了薛家的贿赂之后,薛家以为我父亲就不会再管这事。我父亲也确实没有再管。反而是给了薛家方便,薛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
白问青眯了眯眼,“但是我父亲放纵薛家也只是为了让薛家放松警惕,更加的拿到薛家贩卖私盐的证据而已,我父亲收集了证据就准备上奏朝廷…”
白问青声音冷的如同寒风,“未曾想,薛家根本就没有信任我父亲,我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在薛家人的掌控之中,我父亲写弹劾奏折的那晚!”
他转过身来看向沈之衡,双眼通红,声音缓慢,“元旦佳节,我们徐家惨遭灭门,父母双亲,兄弟姐妹,丫鬟奴才全家上下数百口的性命皆被屠杀了个干干净净!”
他眼中带着无尽的怒气和杀意,“薛家人放了一场大火,我们徐家一夜之间都被烧成了灰烬,坊间人说,元宵佳节,徐家的灯笼失了火,数百口性命都死在了火海里,薛家人做的天衣无缝…”
他低声笑了笑,那笑声听着却比哭声还要难听几分,让人听着就觉得浑身难受。
“但是薛家千算万算,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我还活着。”白问青哼笑了一声,“可能老天爷不想让我死,偏偏凑巧了,我当天晚上不在徐家。”
他站在那,语气是极其的低沉,眸子中阴沉的可怕。
已经过去三年了。
他依然记的那个元旦,他外出访友三个月,街道噩耗之后再回家看见的是满地的废墟。
昔日里威严的徐府已经成了灰,里面的人也都烧的面目全非,有的直接成了灰,有的被烧了半个身子。
没人知道,他一个人在凌晨站在那堆废墟面前是什么感觉。
徐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呢?
徐家怎么会…
他当时没有想过上百口性命是被人给害死的,他正觉得天崩地裂的时候,急火攻心就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是在一个小屋子里面,狭小的屋子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失去至亲的痛苦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挣扎起身却是没有什么力气,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将他从那堆废墟之中拖回来的人。
他们徐家从前的管家,那管家早已经不管事回家养老,白问青极其迷茫还未问出究竟怎么回事,那管家就给了他一个小木盒子。
那木盒子里面装的就是上奏的折子还有薛家贩卖私盐的证据已经薛家贿赂他父亲的地契房契。
原来他父亲早就预算好了可能会有这一天,薛家的威胁之意让他父亲有些顾及,所以在写折子之前把他支了出去。
如此,他才免了那一死。
而这个老管家也是他父亲留的后手,他父亲虽然死了,可是证据却永远都在。
薛家以为灭了门就万事无忧了,但是薛家受贿贪污,私自贩盐的证据早已经被转移了。
即使薛家再怎么想要销赃,也没有用的。
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之时,他才明白,他们徐家一家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被薛家给灭了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