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凉风卷起。
安宁长公主站在养心殿外,等着皇兄的召见。
清远侯离开后,她平复了心情,沉着脸梳洗打扮了一番,下颌处的红痕在一层层脂粉的掩盖下,显得些许苍白。
守在殿外的夏海见着安宁长公主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进入大殿通禀。
夏海:“皇上,安宁长公主在殿外求见。”
手持朱笔批阅奏章的皇上,手上一顿,沉声道:“宣她进殿。”
安宁长公主进殿对着皇兄行了一礼,坐在殿中的椅上,温声和皇兄说了些家常话。
皇上见她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此行的目的,不耐烦道。
“你是为了清远侯请封世子一事而来吧。”
安宁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皇兄打得措手不及,脸上强扯出的笑意僵了一瞬。
“皇兄,怎么知道。”
皇上找出清远侯的奏折,夏海颇有眼力见地拿起递到安宁长公主的面前。
她看了眼皇兄的神色,才从夏海手中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原来他早就写了奏折给皇兄,是皇兄迟迟没有批复,才将主意打在了她的头上。
安宁长公主气的,拿着奏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胸脯重重地起伏着,如不是顾忌着在养心殿,皇兄在此,奏折早被她撕碎了。
“皇兄,苏云亭是他发妻之子,这么多年臣妹未能给清远侯府诞下世子,眼下正好也算是名正言顺。”
安宁长公主垂着眼,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着好笑、悲哀。
皇上一噎,眸色变了变,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嚣张跋扈多年的妹妹,这么通情达理了。
“苏云亭就是前去镇远侯府提亲之人。”
“什么?”
安宁长公主惊呼出声,她这些时日都在注意着京城未娶妻的世家公子,并未注意到此事。
知道此事的侍女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言。
就连参与此事的青禾郡主一颗心扑在禹州赈灾的益王身上,鲜少去见安宁长公主。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皇上沉声道:“你的当真不知道?”
尚未缓过神来的安宁长公主,麻木地点了点头。
“你还要执着让他回府吗?”
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皇上缓和了下,若是她不愿意,他便驳回清远侯的奏折。
不过,苏云亭和镇远侯府联姻,就绝了他的好皇子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镇远侯的支持。
毕竟有清远侯的主母安宁长公主是把益王和肃王都狠狠得罪了的。
安宁长公主咬着舌尖,用着疼痛提醒着自己,僵硬道:“皇兄,他回府清远侯府算是后继有人,青禾将来也有个依靠。”
顶着皇兄似笑非笑的神情,终是磕磕巴巴地说完了。
夜色渐沉,宫墙内乘着驾辇的安宁长公主,身心俱疲,刚刚回到清远侯府,看着在正厅等着她的清远侯,嘴角的讽意明显。
“皇上怎么说,同意了吗?”
清远侯起身快步走到安宁长公主面前,强硬着拽着她的手臂盘问着。
身子要被他晃散了架的安宁长公主,不带任何情感道:“皇兄,同意了,后日夏海来府上宣旨。”
说完挣脱掉他的桎梏,在如玉的搀扶下离去。
镇远侯府的气氛有别于剑拔弩张的清远侯府,三人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赏月,好不惬意。
顾清渺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果酒,带着淡淡的梅子的清新味道,酸甜酸甜的,酒味不浓,她很是喜欢,趁着他们不注意喝了好几杯了。
月色静谧,花园中芳香涌动,品着百花酿的父子二人,神色姿态也放松了不少。
喝完小半壶梅子酒的顾清渺小脸红扑扑的,似染上了朝霞般,眼眸直直的看着前方,有些呆呆的。
“渺渺,你这是喝了多少?”
顾枫溪拿起她面前的小壶梅子酒,掂量了下,所剩无几。
连着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
顾震嘴角微勾,和她母亲一般,沾不得酒水。
“送她回院子吧。”
顾枫溪起身扶起已然醉酒的顾清渺,向着留影院的方向走去。
醉酒的顾清渺很是安静,就这么任由着顾枫溪搀扶着回来院子,交代绿流她们照顾好渺渺,喝了不少酒的顾枫溪想着在亭中的父亲,原路返回。
梳洗结束后,顾清渺躺在拔步床上,翻滚着,突然睁开双眼,直愣愣地坐起身来,嘴里喃喃着,“这是哪里。”
摇摇晃晃的下床走到榻边,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绿萼盆栽,用手戳了下,脑袋晕乎乎的,静水轩什么时候有了这个?
又是他送来的吗?
顾清渺脚下不稳地倒在了榻上,慌乱中手碰到了矮桌上的杯子。
守在门外的绿流连忙推门进来,地上一片破碎的瓷片,见顾清渺安然无恙地躺在榻上,心中顿时一松。
好在小姐没有踩到碎瓷片。
连忙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将小姐再次扶回床上。
守着小姐入睡后,才轻声出了房门。
更深露重,一道黑影跃入镇远侯府,几经转折潜进了留影院中。